好在刚才过来时,两人留了个心眼,并没有并排走路,而是一前一后,当中隔开很远。乍一眼看过来,根本不知道两个人是一起的。怎么办?50%的概率,怎样才能保证上对车?谷悦站在原地,脑子飞速运转着。突然,她本能地觉得有人在看她。她下意识地往旁边转过头去。姚智星已经排在几个当地人身后,跨着大步往后面一辆车走去。电光火石间,谷悦一下子理解的姚智星的意图。兵分两路。既然不知道哪一辆才是前往B市的大巴,那就两辆都坐。最好的打算是两辆车都是前往B市的。即使不是,那也总有一个人能够顺利抵达。这个计划风险极大,毕竟不知道另一辆大巴前去何方,如果真的是去了反对势力的根据地……那……谷悦不敢往下想了。何况,她这样在原地站得太久也会引人注意。姚智星的计划是目前状况下最好的决策了。谷悦安慰着自己,转身上了前面一辆车。车辆的状况比她想象的还要差,谷悦捡了一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下。尽可能地把自己缩得更小一些,不那么引人注意。即使这样,她的心还是跳得飞快。座位下的包裹里,她的采访资料,采访设备都在里面。与这些东西放在一起的,还有自己的工作证。要是这个包裹被人看到了,那她也就完了。汽车抖动了一阵,终于启动了。谷悦很想往窗外看看,后一辆车的状况怎么样了,然而她没有那个勇气往外看。当地人,尤其是女人,应该是不会对这样的场景好奇的吧。她的一举一动都要格外小心。手机!谷悦突然绝望地心慌起来。出门的时候,她忘了关机了。手机还开了铃声。如果姚智星或者龚诚找她的话,电话铃声一响,她就会变成全车注意力的焦点。必须快点把手机关了。谷悦小心地弯下腰,想把手机从包里拿出来。然而,坐在谷悦边上的是一个身材肥硕的女人。她直接把自己的脚跨在了她的包上。谷悦没有办法在不惊动她的情况下把手机拿出来。无奈之下,谷悦只得放弃。她在心中默默祈祷,不要有人打电话过来。她在心中默默祈祷,车开得快一点,再快一点。然而,不知是因为她的心里压着事,还是车况不好,大巴只是慢悠悠地开着。沿途,经过了一个村庄……又经过了一个村庄……每次只要接近有人的地方,谷悦就开始浑身僵硬。生怕下一秒,车上就冲上来几个全副武装的人,叫嚣着要查车里人的身份。沿途单调的景物仍然在无止境的后退。B市的影子都还没出现。谷悦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凝重。太阳越升越高,车厢里也越来越闷热。在这样的环境里,谷悦当然不奢望这样的大巴会有空调这种设备。她只能勉强忍耐着酷热。而身上的厚重服饰让她感到自己仿佛身处在一个人形的蒸笼里。这一切,她只能凭借自己的意志力来抗衡。……忍忍就好了…………不知过了多久,车又一次停了。几乎所有的人都下了车。只有谷悦留在原地,进退两难。到目的地了?这是B市么?还是另一个休息站?她该拿着行李下车么?还是坐在车上?“姐妹,你不下车么?”
留着大胡子的司机关切地问。这句话让谷悦的肾上腺素一下子飙升。她能听得懂当地的语言,也能说。甚至说得还不错。但毕竟不是当地人,只要一开口,就会暴露身份。这一刻,她仿佛听到了枪上膛的声音,仿佛感受到了那个凉冰冰黑洞洞的枪口抵着她的脑袋。可她又不能不说话。不回答问题同样很奇怪。司机仍然固执地站在原地,大有不等她说话不罢休的气势。“不下。”
谷悦咬了咬牙,用最简单地词语回答了一句,心里不断祈祷对方不要起疑。“你是谷悦小姐么?”
浓眉之下,司机的眼神若有所思。谷悦只觉得心脏快承受不了这样的负荷。她只是说了一个单词而已,为什么就这么暴露了?“放心。自己人。”
司机的下一句话替她把原本已经快跳出嘴里的心脏按回了原处,“龚先生的朋友。你不去吃点东西么?下午还有两三个小时的车程才能到B市。”
谷悦长出一口气。还好她选对了。旋即她又想到了什么,心脏再次剧烈跳动起来:“那后面一辆车呢?我朋友在上面……”“两辆都是去B市的,那辆车比我们晚发车。但应该离我们不远。你的朋友在上面?另一辆车的司机是我朋友,我打个电话问问他。”
司机师傅一边说着,一边很热情地拨通了电话。语速飞快地说了些什么。然后挂下电话,面色轻松地对她说道“那辆车比我们晚出发一些,现在快到我们之前经过的那个村庄了。”
一切顺利,真是太好了……“你真的不去吃点东西么?错过了这餐你可要饿很久了。”
司机说。“不用了……”谷悦皱着眉头弱弱地回答道,“我只想去个厕所……”“那你往这边走,快去快回。别引起别人注意。”
司机郑重地说,“我只能保证我不告密,但没办法控制车上的乘客,你小心点。”
在厕所里,谷悦吐了个天昏地暗。吐完后,这个人还是很不好,只是她不敢过多耽误,赶紧回到了车上,生怕惹人疑心。如司机所言,当酷暑达到顶峰的时候,车停了。这次,所有人都拿着行李下了车。B市到了。谷悦拖着行李走进龚诚事先联系好的休息处时,仿佛获得了新生。她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想给龚诚报个平安,然后看着上面的“无信号”苦笑了下。自己刚刚真是杞人忧天,竟然还在担心会不会有人打电话来。接下来只要在这里等姚智星汇合了,就能出发去采访对象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