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掌与她十指相扣，覆盖住了她错综复杂的掌纹，也把她内心的糟乱平息稍微平息了些。林晓晓问，“你想怎么处置吴洁？”
“放心，我不会杀她。”
陆判淡淡道，“她是司徒听雪想要保护的女人，是最好的人质。”
林晓晓偏头看向窗外，忽然轻声道，“陆判，你知道于筱对吗？我是为了替她报仇，我是为了找寻于筱之死背后隐藏的真相，才会去接近楚晏，才会一次次地以身犯险。她……是我这一生最爱的女人，是我最好的朋友。”
她在他怀里动了动，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现在你老实回答我，你曾告诉我是你杀了于筱，是真的吗？如果是你杀的，那她是怎么死的？”
她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任何的起伏。林晓晓想，陆判一定不知道自己想起了于筱死之前的记忆，只是听了谁的话，才会主动盯上欧阳纳德。陆判迟疑了一瞬，认真道，“不是。”
“那你为什么要骗我？”
“为了留住你。”
陆判五指紧了紧，握紧了她的手，“至少让你知道恨我。”
那个时候，她排斥他，厌恶他，不知道听了谁的话情绪又焦又躁，只想从他身边逃离。他把她留在了身边，可他手边有别人安排过来的眼线，为了混淆他们的认知，他只有对她做出一些残暴的事。这样，他们才会以为对他来说，她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玩物，随时可弃之。为了留住她，还是为了引出青萝，林晓晓不由地想。林晓晓沉默了半晌，也无法摸清他不同常人的脑回路，她之前因为他的所作所为，确实对他恨之入骨，可随着沉睡在青萝潜意识的那半年，对楚晏怀有的情感变了，对陆判的感觉也变了。她道，“我当时确实蛮恨你的，你的那些下流的行为成功地实现了你的目的。”
下流的行为？萧严忍不住透过前视镜默默瞥了后座的老大一眼，内心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着，简直想拿着话筒去对林晓晓做采访。请问，老大是怎么下流的，求具体细节。让他也好学习下。陆判抬手轻轻扳回她的脸，让她面对着他的胸膛说话，“现在呢？”
她不喜欢她的视线落在别处，看起来像是在逃避他一样。“现在……没有感觉了。”
林晓晓轻声道，她碰了碰眉心，心里一股疲惫感涌来，近几日在吴洁的地盘住着，她几乎没有进入真正的睡眠，躺在床上闭着眼意识却是清醒着，“于筱的事，是谁告诉你的？”
“罗子煜。”
“是他么。”
林晓晓喃喃道。这个逍遥自在的混蛋，瞒着她早就和陆判搭上关系了。她想起那晚罗子煜来救她的画面，顿时气不起来，好吧，两面派的家伙定是瞒着陆判去救她。还真是两边都不得罪啊。“于筱怎么死的？是因为牵扯进欧阳纳德的事才会被害死的吗？司徒听雪背后的那帮人是什么来头？”
林晓晓内心的疑虑太多了，一连串抛出三个问题。陆判抬起指尖，触碰着她眼周施了淡妆也无法掩饰的黑眼圈，“具体情况我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不能说？”
林晓晓抬眸盯着他看。陆判没有躲避她的目光，深邃的眼眸幽黑明亮，“四分钟到了。”
四分钟早就到了，超了快有一倍还多的时间，此时此刻他却拿之前她定下的时间作为不回答的理由。林晓晓勾起唇，抬手抓住陆判的手，把他的小拇指放在嘴里用力地咬了一下。她弯起眉眼，微微起身稳住了他的唇，蜻蜓点水般，她舔了舔微翘的唇，笑着问，“陆判，你想碰我吗？”
她的暗示很明显，刚才他要求吻她，她同意了，便得到了一些问题的解答。现在她拿她的身体诱惑他，所求的还是他回答她提出的问题。以一物换一物，说到底，她不介意和他继续交易。反正被他睡了也不止一次，再睡一次也没什么。顶多是陆判对不起苏陌，她问心无愧。她看着他的眼眸很明亮，杏眼熠熠闪着水光，微翘的红唇很是勾人，可是他却起不了任何心思，反倒是觉得心里有点堵。她到底在想些什么，把他当成了什么。陆判不动声色地推开她，往旁边的座位挪了挪，他抬手抚了抚她的额头，收回了手。“到机场还有一段时间，你睡会。”
他拒绝了她。林晓晓紧了紧拳，脸上顿时冷了下来，心里很是不知滋味，“我不困。”
她继续道，“陆判，你是在跟我玩欲擒故纵吗。送上门的你都不要。这样的提议只此一次，以后不会再有了。”
她内心在期待些什么。“你太累了，睡吧。”
陆判捂住了她的嘴，微微摇了摇头，深邃的眼眸深处不知何时春天的暖意散去，再次覆上了薄薄一层白雪，冷清而寂静。他低哑的嗓音句尾加了吧字，着实像是不想听她说话了，委婉地让她住嘴。林晓晓当然不可能住嘴，大脑晕沉沉的，内心却躁动不停，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蓝色阴郁。出说的话更是跟鱼刺一样，刺伤别人，卡住自己。“我知道，萧严在嘛，你当然不可能接受我的提议。”
她笑出了声，天真无邪，“亲吻和上床不能同类而语，若是被苏陌知道了，事情会变得很难堪，你不好处理。”
前座偷听的萧严，忍不住额头冒出了一滴冷汗。从刚刚开始，车里的气氛就不对劲了，很压抑，很微妙，莫名地有股硝烟味。林晓晓身子挨近陆判，几乎是跪坐在他的腿上，她缠着绑带的手搭在了他的脖颈，神情自动模仿青萝的感觉，楚楚可怜地看着他，眼里水汪汪的，她低语，“别拒绝我。”
“够了。”
陆判推开她，“你不是她。”
你不是青萝，也不需要装成青萝。林晓晓踉跄地差点歪倒，她扶住了车窗，这才坐回了原处，她自嘲地笑了笑，“对不起，我忘了。即便我们用的是同一个身体，我忘记了陆大将军，陆总裁，你也是非她不可。”
陆判微微皱了皱眉，彻底闭上了眼，“别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