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奶妈告诉温与歌,沈哲少爷不在国内,而沈小姐也被温海胜勒令禁止出入温宅。温与歌看着已经空空如也的位置,只觉得空气凝固,她捕捉不到一点氧气。阳光依旧,却再也感受不到暖意。她无助地伸出手捂着脸,整个人终于崩溃不住,“滴答”的眼泪滴落在地板上,细微的声响却无限地放大。就在温与歌有些控制不住想要放声大哭的时候,一个声音让她愣住了。“温与歌,有人探视。”
温与歌抬起头,就见温海胜依旧俊朗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在她的面前坐下,然后拿起了一旁的电话。她的眼睛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亮了起来,她慌张地拿起话筒,也不管温海胜要说什么,直接急切地说道:“求你救救温子裕吧……”语气恳求,温与歌像是抓到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但温海胜无动于衷。“不可能。”
如此肯定的话语让温与歌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眼泪一滴滴往下掉,“啪嗒”。“啪嗒”。温与歌像是忍受不住,终于决堤,她语气里的哀求像低到尘埃里:“爸!求你!救救阿裕吧……救救他吧!他是你的儿子啊!”
温海胜眼睛动都不动一下,他起身看着面前满脸泪水,狼狈到谷底的温与歌冷漠地说道:“死了才好!”
如此决绝的回答却没有让温与歌放弃,她一遍一遍苦苦哀求着,像是一直坚信着只要自己更卑微一些,温海胜就能答应一般。“我求你,温海胜我求你,救救阿裕吧。我们再也不打扰你了,我发誓,只要你能救救阿裕……”温与歌“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她开始一个接一个地磕头,声音已经泣不成声,还在乞求着。只是,温海胜并不领情,他靠着话筒,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温与歌,你就在这里待一辈子吧,温子裕怕是只能下辈子做你的弟弟了。”
“咚”的一声,温与歌头已经磕破了,她就这样保持着头朝地的姿势,一动也不动。话筒那边已经没有了声音,温与歌撑着身子的手终于软了下来,她整个人瘫在地上,小声而呜呜地哭着。头顶的那束阳光照在她的后脑勺上,灰尘在光线下跳舞,温与歌终于放声大哭起来。英国,曼彻斯特。白花,黑衣。俞瑾穿着黑色的西装跪坐在一旁,一张脸面无表情,西装口袋处的白花耷拉着,像是没有了生命一般。前来吊唁的人都沉默着,每来一个人,俞瑾都机械得重复着磕头的动作。黑夜漫长,曼彻斯特的天空没有一点星光。就连这几日的艳阳也似乎因为这场丧事而迅速匿了去,只余留灰色的天空。深夜,俞瑾枯坐在棺前。一杯热茶冒着热气递了过来。俞瑾顺着手看去,只见俞浮橙正示意了一下手心的茶杯。愣了半晌,俞瑾才接过俞浮橙手中的茶杯,“谢谢。”
英国的冬日并不比C市好多少,俞浮橙拉过一旁的大衣披在了俞瑾的身上,“好好照顾自己,我可不想照顾了小的又要来照顾大的。”
俞瑾牵强一笑,双手捧着手里的热茶,没有说话。俞浮橙也不在意地耸耸肩,她在俞瑾旁边盘腿坐了下来,双手撑在身后,说:“我们家老太爷算是回了自己的半个家乡啊,毕竟他的母亲是英国人,他也会很欣慰的吧。”
见俞瑾依旧沉默,俞浮橙叹了一口气,“阿瑾,老太爷是最疼你的。”
“我知道。”
俞瑾抿了一口茶,对上俞浮橙的眼睛:“所以我会抓到那个人,替老太爷,替我妈报仇。”
俞浮橙听到这淡漠的话语收回了目光,“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手中的茶水依旧有些烫,俞瑾举起茶杯就这样一口灌了下去,热水烫得他的舌头变得一点知觉也没有,可俞瑾没有一丝皱眉,他放下空空的茶杯,“堂姐,这些年俞氏要拜托你了。”
俞浮橙瞳孔瑟缩,“阿瑾你这是……”嘴角的笑容淡淡的,俞瑾将身上的衣服撤下转而披在了俞浮橙的身上,“橙子姐姐才是要好好照顾自己。”
说着,便转身往门外走去。俞浮橙慌忙去抓俞瑾,却只碰到了他的衣角,“阿瑾!”
只见俞瑾快走到门口又顿住,他微微侧身,眼里带笑:“还有,我的妻子也要麻烦橙子姐了。”
俞浮橙整个人愣在了原地,只能呆呆地看着这个由她从小看到大的男人从自己眼前消失。良久,她才回过神,低低笑道:“老弟,你也要保重。”
曼彻斯特,似乎更冷了一些。俞老太爷于8日逝于曼彻斯特,三天后俞家唯一继承人俞瑾不见踪影,俞家暂由俞浮橙接手。温老太爷在此次国际商会中昏迷,一直停留英国。而国内,沈青如最终不管温海胜命令强制带人闯进温宅,将温子裕带出了温宅。俞浮橙一回国就叫人将温与歌从拘留所接了出来,却什么都没透露。美国那边,穆家听了消息便要将温与歌和温子裕接到穆家。温与歌此时抱着温子裕坐在机场的位置上候机,温子裕已经连续好几天都不曾说话了,他紧紧地抓着温与歌的衣角死死不放手。温与歌也不恼,她淡淡地笑着,抚慰着温子裕:“阿裕,我们要去看外婆了哦。”
听到这句话温子裕也没什么动作,他仅仅是更靠近了温与歌一点,更抓紧了她的衣角。“不怕。”
温与歌坐在人来人往的机场,看着恋恋不舍的人们拥抱亲吻,忽然一股庆幸由心底而来。还好……阿裕还在。温与歌深呼吸一口气,身旁广播响起航班登机的声音,温与歌摸了摸温子裕的头,给他理了理因风而吹乱的柔顺的发,她温柔地笑了笑:“阿裕,我们该走了哦。”
温子裕点了点头,乖乖地跟着温与歌走着。冬日的风寒冷刺骨,温与歌短发又剪短了些,一大一小的身影走的利落,不曾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