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头哽得厉害,他调整了好一会呼吸,才沙哑道:“丽芸,我知道自己不是个好丈夫,我让你受了太多的苦,太多的委屈,我还欺瞒了自己有儿子的事实……老婆,我错了,错了,对不起!给我一个机会好吗?你说过,只要我以后听你的,你就会给我一个机会的。”
林丽芸哭得泣不成声,太多的委屈,太多的痛,打包在心底,此刻拆开,如泉水般一下奔涌出来,想收都收不住。董啸宇扣着她的脑袋,让她在自己怀里哭了个痛快。她的泪水把他的前襟打得湿透,也把他的心用泪水浸润得又酸又沉,他说:“你已刻在我心里了,丽芸。”
这话没有让林丽芸停止哭泣。她感觉得到,丈夫的眼泪是滚烫的,滴落在她冰冷的脖颈上,跟她从脸上蔓延下来的泪水混合在一起,烫着她的心……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丈夫,是伤到心了。他们就这样相拥着,直到林依诺的哭声息了,董啸宇才牵起她的手坐进了车里。一路上,林丽芸都没有说话,而董啸宇会时不时扭过头看她一眼,又时不时腾出一只手,把温热的大掌放在她冰凉的小手上。他看她的眼神是不安祈求的,又带着浓浓的爱意。她却没有直视他的眼睛,只是微垂着眼帘看着他筋络分明的手背,他有一双非常漂亮的手,她很清楚。结婚这三年,她常常半夜起来,静静地欣赏他,并拿起他的手替他修着指甲。也就在睡梦中的时候,男人的脸才是柔和的,灯光下,深刻的五字笼着一层橙红的暖色,让她看得很欢喜。而等她早上醒来时,她看到的绝对是一张没有温度的脸。他不爱她三年,她坚持了三年!一路上,林丽芸都在佩服自己的执着,可为什么,等到他回头爱她时,她却觉得自己的心是这么累,这么累!累得都不想跳动了。所以,到家后,她还是整理了自己的日常用品和衣服,把它们装进一只行李箱,拖着它下了楼。董啸宇站在客厅里,身形高大英挺,英俊的面容却布满了沉郁伤感,眼里满是痛色……“丽芸,你要抛下我吗?”
他声音是哽咽的。一向冷傲,霸气,冰冷的男人,此一刻却让感情压得快透不过气,像个被父母抛弃的男孩,喑哑了嗓。“我们都冷静一段时间吧。”
林丽芸淡淡道,闪躲了目光。不敢看他,是怕自己的心突然软了。他来拉她的行李箱,恳求,“请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好好爱你。”
她轻闭了一下眼睛,真的,她不敢直视他,他沉痛的神情会击垮她好不容易筑起的一道“坚墙”。“三年了,请放开你的手,让我做一回自己。”
她声音轻轻,却嘤哑得虚飘。他知道她的难受,他无法强硬……逼她留下。毕竟三年时间不是太短!她一直是为了他而坚强地忍受着欺凌,忍气吞声地活着,没有过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他红着眼睛,“那你去哪?”
“随便找个地方住。”
“开车走吧。”
“不!车是你们董家的。”
“那你住这儿,让兰姐照顾你,我回董家大院。”
“不,这房子也是你的。”
“丽芸,我舍不得你走。”
他去握她的手。她避开了,“不要让我讨厌你。”
他落在半空中的手颤抖着,慢慢垂落了下来,她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背着他的时候,她可以尽情地流泪,让自己的腰背挺直。可他还是跟上来了,一直跟着她到了街头。她等计程车时,他跑到店里买来她喜欢吃的香菇鲜肉包子,然而,等他跑回来,他发现她已拦下了车,行李箱放上去了……“丽芸!”
他鼻子泛酸,“包子。”
她回头看他一眼,他看到她眼底里的晶亮,灯光下,就像水晶一样。只是一瞬,她就坐进了车,车子开走了,慢慢从他视线里消失……回来的时候,他就看到了林依诺他们。面对责问的小姨子,董啸宇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现在的心情很乱,很痛,每说一个字,心弦都会扯着疼。他仰靠到沙发上,满满的伤感显而易见,一字一句都是用了很大的气力说出来……“你姐姐要跟我分手,我没同意,她就说俩人冷静一段日子,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他不让我跟着……对不起,我又把她弄丢了。”
话落,他的眼角滚下了晶莹的泪珠。林依诺望着他,心也沉沉地跟着痛起来,她知道,此一刻再骂他怨他都没有用,他已经够难过了。本骄傲如他,在外人眼里冰冰冷冷,像钢铁一样打不垮的男人,此一刻脱去所有的伪装,也痛苦成这样,林依诺忍不下心再直击他的痛处。“既然这样,你就听她的,你俩先冷静一段时间吧,我可能会找到她,你好好休息,我找到她会劝她的,有消息我再通知你。”
林依诺说完拄起拐要走,想起什么,她又转回头,“你电话怎么关了?”
“没电了。”
林依诺又说了串电话号码,问他是谁的?“我父亲的秘书方正美的,今晚是她陪你姐姐去了码头,当时她也在我家,是我妈妈把噜噜的身份曝了出来。”
董啸宇简略地讲了一下,又说了那张照片的事,完了后他就举起手盖住了脸,不想再说话了。情况大致清楚了,林依诺也不想再问什么,便拄着拐杖走出了屋,史健赶紧上去,“姐姐在哪?”
“别问了,回去吧。”
坐上车,林依诺就想到了姐姐曾经给她租的那套公寓,当时姐姐把一年的房租都付了的,只是后来姐夫带她们住到江景小区,所以那套公寓一直空着。难道姐姐去了那儿?想到此,林依诺就让阿磊把车开到滨江小区。三十二层的电梯房,林丽芸租的是十二层的单人公寓,里面什么家俱都有,拎包就可以入住。她在这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