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客厅里的董啸宇望着婴儿车里的女儿,慢慢舒缓着内心起伏的波澜。他见女儿动了动小脑袋,心里又一暖,弯下腰轻轻抱起她,贴了贴她的小脸,眼睛禁不住潮湿。“宝贝,我刚才想跟你妈妈说,如果我早知道她是当年那个喊着要嫁给我的小女孩,我不会让她吃糖丸,你说我在等她,你妈妈会相信吗?她会相信吗?”
他背对着楼梯对女儿说着话,却没发现兰姐听到外面叫喊声时已下楼,听他在跟小甜心说话,她没有出声。但她没听懂,什么时候有那个喊着要嫁给他的小女孩呀?正思考着,林丽芸带着方正梅和苏帕克进来了,她拉着苏帕克的手,指着怀里抱着女儿的董啸宇,微笑着说:“大哥,他就是我的丈夫董啸宇。”
方正梅见董啸宇表情微愣,遂过去跟他说:“苏帕克先生是丽芸姐的救命恩人,为了救丽芸姐,他腿部中了两枪,还是不久前取出最后一颗子弹,所以现在走路还有点瘸。”
她说完,苏帕克已经朝董啸宇伸出了手,脸上的笑容很真诚扑实。“你好,董先生。”
董啸宇望着这个稍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皮肤微黑,但五官端正俊朗的男人,心中肃然起敬。他抱着女儿朝苏帕克深深鞠了个躬,然后握住他的手,“谢谢!非常感谢你救了我的妻子。”
说完,他转过头喊“兰姐”,见兰姐已站在楼梯口,他闪了下眼,然后说:“兰姐,上楼把我放在书房里珍藏的一把宝剑拿来,我要赠送给苏帕克先生。”
苏帕克没听懂他的话,他看了林丽芸一眼,林丽芸微笑着请他坐到沙发上,然后亲自去给他泡了杯茶,又问方正梅想喝点什么。方正梅说自己去倒点白开水喝喝就好,让她陪董啸宇好好说说话。林丽芸把茶壶递给她,抬头见董啸宇低头亲了下女儿的脸,然后坐到苏帕克对面,指着怀里的女儿对苏帕克说着什么。董啸宇的英文说得非常流利,跟苏帕克的交流一点也没有问题,俩人似乎一见如故,林丽芸都不想过去打断他们的交流。方正梅喝着水,微笑道:“苏帕克真是走到哪儿都能受人欢迎,脾气比一般男人好多了,而且朴实大度,善解人意,是个好大哥。”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流露出来的不但是赞赏,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小爱慕。林丽芸拉着她的手坐到桌子边,微笑着说:“董啸宇明天就走了,你日后住我家吧,我们俩姐妹可以互相照顾。”
“他明天就走?”
“嗯,明天他母亲火化安葬了,他就要离开,是朝阳告诉我的,他自己还没说。”
方正梅仰脖喝完水,然后站起来说:“他们见过面了,我现在带帕克大哥离开吧,你们夫妻再好好聊聊。”
林丽芸一把捉住她的手腕,摇摇头,“没事,让大哥再坐一会。”
这时,兰姐捧着董啸宇平时珍爱的一把宝剑从楼上下来了。董啸宇站起来,朝林丽芸看了一眼,林丽芸遂走过来从他怀里抱过小甜心,朝苏帕克微微一笑。“大哥,我丈夫要送你一样礼物。”
苏帕克讶然地望着董啸宇,看他打开精致的紫檀木盒子,从里面拿出鞘上镶有宝石的剑,深邃的眸子瞠大了。他既惊喜又有些无措,这肯定很贵重吧。董啸宇双手捧上宝剑,用流利的英文对他说:“为了表示我对你的谢意,请大哥收下这把剑作个纪念吧,这是我珍藏了十多年的宝剑。”
“不不,我不要,这礼太重。”
苏帕克摇着手拒绝。方正梅也看出来了,这把剑的剑柄上镶有两颗闪亮的钻石呢,估计是董天佑曾经说过的那把云霄剑吧。她听说,这是董天佑当年在海外拍卖公司花了重金送给儿子的十岁生日礼物。眼下董啸宇把心爱之物送给苏帕克,可见他的感激之心有多真挚和浓厚,也体现了林丽芸在他心里的重要性。比起妻子的生命,这剑又算得了什么?苏帕克救回来的可是他妻子的命,也是他的“命”啊。“大哥,请你收下!”
董啸宇双手恭敬地再次奉上。“收下吧,帕克大哥。”
方正梅拉了下苏帕克的衣服,此刻她太理解董啸宇的心情了。林丽芸也点了下头,“大哥,请你收下,这是我丈夫的心意,你救了我的命,他感激你应该的。”
“我……我不要回报。”
苏帕克摇着头,又真诚地望着董啸宇,“先生,我救了阿丽达的命,现在我已把她完整地交还给你了,只希望你以后好好爱她,她很想你。”
说完,他眼睛一红,转身就走。董啸宇见状,马上拉住了他,然后站到他跟前缓缓地屈起了腿……眼见他要下跪,苏帕克急忙扶住他双臂,“请不要这样,董先生。”
董啸宇把宝剑郑重地按到他掌中,“那请大哥收下我这份心意!”
林丽芸又抱着孩子过来说:“大哥,你别客气了,你收下宝剑,他心里会好受点。”
苏帕克犹豫了一下,看董啸宇如此执意地要送礼,便点点头,“好吧,我收下。”
董啸宇一笑,挽住林丽芸的肩膀,“请大哥放心,我会好好爱我的妻子,以后不会让她再出事了。”
大门开着,外面的两位警察亲眼目睹了刚才的情景,其中一个看了眼腕表,叹了口气,“这董啸宇也是性情中人,有情有义的,可惜啊,犯了不该犯的错。”
“是啊,说起来还是邵局的外孙亲爹,邵局没给他一点面子,如果邵局能给他说说情,他也不用坐牢。”
“邵局的作风你不是不知道,面对法律,他向来六亲不认。”
这位警察摇了下亲,面露一丝同情之色,“要不,我们再让他在家里呆个两小时?”
“好吧,看他自己。”
苏帕克和方正梅再坐了一会就告别出来了,上车的时候,苏帕克朝门口的两位警察再看了一眼,才弯腰坐进了车。董啸宇挽着林丽芸目送他们离去后,他没有立刻进屋,轻轻转过林丽芸的肩膀,望着她的脸,深邃的眼睛充满了柔情。“丽芸,我得走了。”
林丽芸心里一酸,眼眶禁不住发热,“为什么就不能让你留在家里睡觉?”
“这是纪律,我的行动要受他们监督。”
林丽芸垂下眼帘,那长长的眼睫没一会就被泪水沾湿了,在路光下泛着晶莹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