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英珍今天没阖过眼，加上心思焦虑，整个人靠座在沙发上疲惫不堪。莫国强走上前轻轻地揉着她的肩膀，低沉道：“要不要泡个热水澡？”
她摇摇头，拿开他的手，“你去泡吧，我去给你放水。”
她要站起来，莫国强又摁下她肩膀，“坐着吧，我去放，我们俩人一起泡。”
宽大又奢华的浴室，奶黄色的按摩大浴缸飘浮着淡淡的玫瑰花馨香，缕缕热气如白雾般萦绕在浴缸里的俩夫妻。叶英珍头戴着一顶白色棉浴帽，闭着眼，闻吸着空气中沁人心脾的香味。温度刚好的水在她胸口轻轻荡漾着，艳红的玫瑰花瓣衬着她皮肤，更显得白如雪。莫国强坐在她身后，手在她背上轻搓慢移，从上到下，温温柔柔，这让她不由想起年轻时，他狂热地拥着她，在这个大浴缸里如鸳鸯戏水，激情四溢……现在，年纪大了，丈夫再也不会饥渴如狼。但他的爱依旧绵长缱绻，甜蜜温暖得让她舒坦。此生，嫁给这样的男人，她叶英珍也算有福了。“老公。”
她闭着眼轻喃了声。“嗯。”
莫国强继续给她按摩。“去监护室看聂可澄了吗？”
“看了。”
“有没有跟你说话？”
“没有，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
是的，莫国强进去时，聂可澄刚刚醒过来，他虚弱无力，连说话的力气都好像没了，当莫国强穿着消毒的白大褂来到床前时，他睁开了眼。眼睛一直盯着莫国强，眼神里有太多的情绪。莫国强握起他的一只手，轻轻地叫了他一声：“澄儿。”
这声叫唤忽儿让聂可澄的眼睛红了一圈，他的胸口明显起伏了几下，眼角湿湿的。“澄儿，对不起，爸爸……爸爸来晚了。”
莫国强已在他跟前自称“爸爸”，显然是认了他这个生物学上的儿子。这应该是聂可澄最最欣慰，也最最激动的。所以，莫国强看到他的泪水慢慢从眼角滚落了下来，但还是没说话。“澄儿，爸爸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能跟你配型成功，你这么大了，我没有为你做过任何事，你就让我为你做一次行吗？”
聂可澄听了闭上眼睛，轻轻地摇了下头。“澄儿，你是怪我当年没有娶你妈妈是不是？”
聂靳芳一直没结婚，心里一直爱着他，莫国强很清楚，作为儿子的聂可澄要是知道这件事，怪他是极有可能的事。这下聂可澄没有摇头，显然，他心里打过结。“澄儿，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也是我与你妈没有缘份，我知道她爱我，要不然也不会用了我冷冻的精子造了你。”
摸着他手上的菩提子手链，莫国强又说：“你两位哥哥都是好样的，你与他们同根，所以爸爸相信你这次肯定会度过这一劫，健健康康地活下去。”
知道他明天要走，所以莫国强不想他放弃自己的生命，能给予他的都想给予他，只要他能怀着一份美好，一份爱与希望，努力活下来……叶英珍轻叹一口气，“如果明天他真的走了，我们能做什么？”
莫国强手一顿。“如果谁跟他配型成功，谁就跟着他走吧，只要能救他。”
叶英珍又说。莫国强听得两眼濡湿，张开手，把妻子紧紧地拥抱在怀里，吻了吻她的脸，沙哑道：“谢谢你，老婆。”
……翌日清晨，莫倾城醒来，见身边的妻子还在睡，遂轻轻地从她颈下抽出手臂，正准备亲下她的额头，林依诺睁开了眼。“老公。”
“醒了。”
莫倾城一笑，亲热地在她脸上落下一个早安吻。林依诺搂上他脖子，带着醒后的慵懒，头发乱篷篷遮了半边脸，衬得她像只懒猫，声音也软软糯糯的撩人心痒。“老公，你什么时候回N市。”
莫倾城情动，褪下她的睡衣，喘息着压下她，“配型不上就明天……”门外，叶英珍举起了手，想了想还是放下了。转身，她上了楼，轻敲了两下莫晨光的房门，现在是早晨六点半，保持部队作风的儿子应该早醒了。可是，她敲了两下都没人回应。奇怪地拧开门，她发现儿子的床铺得整整洁洁，被子叠得像块四四方方的豆，窗帘开着，昨晚好像根本就没有睡过一样。她一怔，急忙下楼，“管家，你看到二少爷没有？”
管家恭敬地回：“二少爷昨晚就开车出去了，他说有事。”
“一直没回来？”
“没有。”
叶英珍皱皱眉，然后走到餐厅，见丈夫正坐在那儿喝牛奶，她便走过去给他剥了个水煮蛋。“多吃一点，这段时间你和儿子都得养好身子，一旦配型成功，身体撑得住。”
莫国强点点头，接过蛋咬了口，“晨光呢？”
“昨天晚上就出去了。”
说着，她掏了手机，“我给他打个电话。”
此时的莫晨光还在医院里，听到袋里的手机响了，他起身朝病床上的聂可澄看了眼，然后走出了监护室。“妈，什么事？”
“晨光，你在军区吗？”
“不，我在医院陪聂可澄。”
叶英珍微愣，“你……你一个晚上在医院里陪他？”
“是，我睡不着，所以我过来跟他说说话。”
叶英珍心里说不出什么味来，“那他……跟你说话吗？”
昨天丈夫都说聂可澄只看他一眼，连一句话都没说呢。“他人很虚弱，也没几句话，只跟我说让我回家，再就是让我好好照顾小薇，其他……他也没力气说了。”
叶英珍顿了顿，再吸了口气，“呆会我让你爸爸给你送早餐，你吃饱了后再去上班。”
“嗯，好。”
放下电话，叶英珍就起身去了厨房，让佣人把莫晨光的早餐装进食盒……可她这儿刚装好，那边的莫晨光就收到了乔薇亲手做的早餐。“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个口味，寿司是虾仁做的，饺子是菜肉，还有这个是我爸做的蛋卷，这里还有一个三明治。”
乔薇把带来的早餐一一拿出来，再抬头看莫晨光，发现他正直直地盯着自己……眼神充满了欢喜与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