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天盖喝醉了。典风却没醉,他在一旁,聆听着天盖的醉呓。“我从神古就过来……多少年了,我特么都数不清了……全换作另一张面皮,我都快忘了,我原本是什么模样……”天盖微醺地苦笑道。典风心中动容,他知道天盖这样的人有多伟大,若不是他们暗中维护仙界与源界,只怕先锋军会早多少年出星海。“典风小子,你知不知道?……嗝!……老子是一个仙王,比那天刑还强!……可是,老子只能装一个废物仙王,还得终日叫那些废物为大人……他娘的!”
多少年了,做暗子的日子,真是难过,天盖完全没机会与人畅谈。就算遇到自己人,也只能眼神交流,或是迎面几句话,错身就得装作没有交情。还要委屈自己,像个奴才一样,才能隐匿在这帝星仙王殿中……天盖心中的苦,谁知道。典风懂,他很明白,所以他对天盖非常尊敬,这是一位值得称为“伟大”的人物。“前辈,您受委屈了……”典风叹一口气,正色道,“我敬您一杯!”
说着,直接端着大碗,两人清脆一声碰杯,而后一饮而尽。“啊……”天盖又满足地笑道,“就是这个味道,醉仙楼的味儿……临行前,几位故友齐聚醉仙楼,喝得就是这百花酿和千年醉……嗝!”
一个酒嗝,嗝出的全是香气,这是百花酿。不过,却是升级版,典风用了许多不死神药的花为原料,更为香醇醉人。天盖其实没醉,但他很喜欢,这种微醺的感觉。在这虎狼之地,天盖连冥想睡觉都得睁一只眼,平常哪里敢享受这样奢侈的时刻。此时他不被仙王注视,身旁是最信任的自己人,他才敢浪一回。且就算如此,他也没敢喝醉,还是压制了酒力。“典风……和我说说,如今的源界,是个什么模样?”
天盖笑问道。典风拿出他亲自烹的佳肴,两人边吃边聊,夜不知不觉就深了。听完典风的描述,天盖仙王满意地笑道:“好,好好好……有你的帝尊阁在,如此繁盛却安定,比我们当年好太多了……”不知怎地,一位无敌的仙王,眼角微有些湿润。在他们那个时代,苍茫大地,危机四伏。就算是源界之内,也有魔道、灵族、魔种等强大生灵作祟,还不说时而出现的异界暗子,与其他更为黑暗复杂的问题。在天盖那个时代的源界,断古之乱刚过,最为繁华的神古刚刚降临,灵气大战大伤元气。神古时代,诸神陨落,在那个时代能留名的人,无不是有大情怀,大能力者。与那些动乱的时代相比,如今的源界发生的那些事情,都只是疥癣之患,皮毛之痒而已。这样的一个大世,繁华、安定,令天盖都想生在这样一个时代。别看天盖如今是仙王,他曾经也是蝼蚁,那些日子的艰难,不为人知。“如今源界能有今日,皆是前辈你们的鲜血换来的,如今的后辈无不感激……在各个大势力的宗祠,都立着所有先贤的长生牌位……”典风眼眸微红,听天盖说起那些时代的只字片语,他都忍不住泪目。而这,只不过是天盖经历的些许而已,典风便可看出,先贤们有多不容易。看得到的,是先贤的威名,震慑万古。看不到的,还有更多伟大的人物,为了后世子孙万代,奉献了血与骨。能历史留名的,只是少数,天盖告诉典风,源界的先贤,远不止他知道的这些人。至尊天碑,也并不是百科全书,有的大人物来不及留名天碑之上,就血战而死。“其实,我们也怕死……”突然,天盖仙王轻笑。典风微微笑一笑,知道天盖的意思。谁都怕死,因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但,怕死的人,明知要死,但在有些时候,也甘愿去死。譬如,混沌天帝万太始、太阴太阳仙王、毁灭仙尊黑天、唯一真仙、风帝、重瞳大帝典植……这个名单,数之不尽。这便是,智慧生灵,之所以伟大之处。情感、情怀、尊严、责任……这都是先贤背负的东西,亘古万代,每个留名史册的人,都有一段可歌可泣的故事。“小子,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天盖突然笑问道。典风点了点头,他知道,天盖这是想告诉他一些道理,让他明白自己身上的责任。……在天盖呓语之时,源界却在暗中,暗流涌动。就连原本打算,去星海参战的罗天命、风言与石破天三人,都不得不从天梯下来,赶往源界坐镇。源星,昆仑帝尊阁。“三位大人,又出事了,源星西北,几片生命星域消失了,像是被人直接吞噬了一样。”
姬天罪紧张地禀告道。自从风言与罗天命,渡劫成功之后,源界便突然多了许多怪事。有时,偏僻的生命星域,会突然消失,就像是被抹除了一样,与这次相似。也有时候,仙遗、源星、北斗或是紫薇等地方,会突然出现大面积地脉破坏。更有的时候,到处都会惊现,有无数生灵被血祭。这绝对是有人故意为之,肯定有所图谋,这般不惜代价引起注意,只怕是个入了魔道的强者。这个人,需要大量的神能与血能,来促使自己进化……这样的手段,在修士界太常见了,但张狂到这个份上的人,真的很少。尤其是,在这之前,有人进入轮回之地,将轮回之地的所有生灵,全数血祭!还想着要打碎九十九阶天梯……只可惜,力量不足,没能击碎仙路,那人见仙王下界立刻逃走。此事,影响甚大。这说明,源界有人意图,重新隔断仙界与源界的联系。如果成功的话,这个人可能在源界就是无敌的,他想做什么仙界也帮不了。毕竟,敢撼动仙路,至少也是仙境以上的强者。而他没成功,说明他是仙王境之下……于是,从仙界下界来的真仙与半步仙王,全被帝尊阁监视起来。但就算在这样的情况下,依然案件频发,说明与仙界下来的那些人没什么干系。“该死!”
石破天大怒,听闻姬天罪之言,他气得血气冲破了穹顶。“我已派心腹守住仙路,既然那个人如此无法无天,我们也不能再这么被动,否则他只会更猖狂……我建议,我们三位分开行动,搜遍整个源界!”
罗天命冷声道。三位仙王,皆是愤怒不已,他们还在源界,那个仙王境下的人竟然也敢如此猖狂!当他们是透明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