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南潇叹了口气,心里难受极了。想着父亲的苦日子总是看不到头,她就觉得命运弄人。“你别想那么多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别担心。”
时俊亦在一旁柔声安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人一直往前走,不知道到底走了多远。“叮铃铃。”
霍南潇低着头,自己的手机响了。低头一看是父亲。“南潇啊,我现在不回公司了。最近这短时间,你还是回公司帮忙看着吧。你妈这个情况,我也不能不管她。我不管你以前对她有多大的怨念,都过去了,知道吗。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照顾好你妈。”
霍子康的声音很平静,林心莲就在自己旁边,等了这么多年,终于还是盼到了这一天了。“我知道了爸。您也要注意身体,不要太焦虑。死生有命富贵在天,您担心归担心,但是也得注意照顾自己。”
霍南潇敛起自己的情绪,没有过多的评价。她早就知道父亲会是这样的选择了,霍南潇是既不支持,也不反对的那一类人。母亲有母亲的选择,父亲有父亲的坚持。所以这么看来,倒还真是一家人。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对了,等会回来给你妈买点甜点,她喜欢吃,你这个习惯也是随她。”
霍子康平静的吩咐着这些,现在的事情他已经想明白了。接受也发生了,不接受也发生了。所以最好还是接受了,这样对大家都好。至于歉意,道歉这个问题,都无所谓了。这么多年的时光岂是一句道歉就可以总结的?霍子康在心里从来没有怪过谁,所以现在也不必道歉。挂了电话,霍子康目光如水的看着林心莲,“我给南潇吩咐好了,你现在只需要静养,好好接受化疗。你头发掉了不好看没关系,身体健康才最重要。你放心,你去剃头发,我也剃了,不管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林心莲怔怔的看着霍子康,曾经她以为霍子康不关心自己,所以在离婚的时候才会好不犹豫的签下离婚协议书。曾经她以为霍子康的心里根本没有自己是,所以她才会那么义无反顾。可是就是那样的义无反顾,害得两人就此错过了十多年。有些人转身就是一辈子,彼此都以为对方负了自己一辈子,可是现在林心莲才明白,负了人的就只有自己。这让林心莲难受不已,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有些人的爱总是埋在心里,别人甚至都感觉不到。霍子康似乎就是这样的人,以前从来不会说一句我爱你,不会说情话。可是现在看来,不说不代表不爱。但是林心莲一句明白的太晚了,到了现在说什么都是太晚了。林心莲没有哭,她不喜欢哭。不管发生了多大的事情,哪怕后来的老公死了,她也只是落了几颗眼泪而已。早年的时候,林心莲去算命,道士先生见林心莲一脸冷漠便推出林心莲一辈子薄情寡义,六亲难认。当时林心莲并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以为不过是江湖人士随便忽悠两句之后骗口饭吃。可是到了现在,林心莲一遍遍回想那天的情景,有些事确实已经埋下了伏笔。只是当时的她浑然不知而已,算命不可信,但是性格已经注定了。但是林心莲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悔恨了,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可是她也知道只有这两人才能组成自己的家。好在霍子康是一个大度的人,苦等自己多年,如今仍旧是心心念念着自己。越是这样,林心莲越是觉得自己亏欠了霍子康太多。“我一直很害怕回来,如果是我站在你的角度,你回来我根本不会管你。”
林心莲说完在笑,嘴角的苦涩蔓延开来。这是真心话,可是真心话也是最难听的话。很多人以为真实就该说出来,其实不然,真实的世界最伤人也最无可救药。“我知道,可是我做不到像你那样。算了不说这些了,你回来就好。你以后要开心,不要去想那些让人难过的事情。虽然我做不到像别人一样无时无刻的关心,但是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霍子康柔声安慰着林心莲,现在林心莲病了受不了刺激,他也不会去说那些伤人的话,他也不舍得说那些伤人的话。“其实到了现在我才明白,我做错了很多事。但是我知道后悔已经没有用了,所以我不后悔。所有的事情都是有因必有果的。所以我知道我现在的命运是怎么回事。但是不管怎么说,我都很庆幸我遇到的是你。如果不是你,我现在恐怕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
林心莲抓着床单,看上去神色黯然。到了现在落得这样的地步,说不难过是假的。但是她也没有其他的话可以说了。霍南潇在外面走了走,看到一家蛋糕店。随意的走进去,选了几个看起来样式不错的小蛋糕。打包好后,自己拿了一个,给了时俊亦一个,就出了店门。“我很爱吃甜食,其实和我妈爱吃甜食有关,虽然我一直不想承认。但是我确实是在延续着她的习惯,我怕自己会忘记她。”
霍南潇咬了一口小蛋糕,奶油弄到了嘴上,时俊亦将霍南潇嘴上的奶油给擦掉了。“你不吃吗?”
霍南潇疑惑的看了一眼时俊亦,脸上倒是多了几分愉快。“不吃,我看着你吃。”
时俊亦提着个口袋,手里自然是不好拿蛋糕了。再说,最大的幸福是看着霍南潇吃得开心。霍南潇将手里的蛋糕伸手拿到时俊亦面前,时俊亦低头吃了一口。霍南潇开心的笑了笑。“好吃吗?”
时俊亦点点头,拥着霍南潇继续往前走着。“等会见到岳母,你说话还是客气一点。别说那些气话了,这样会让岳母难过的。”
时俊亦一边手搭在霍南潇的肩膀上,一边静静的看着霍南潇。时俊亦说话也很小心谨慎,生怕自己的话说重了,让霍南潇听了心里不舒服。“我知道了,刚刚我也是着急了,所以才对我妈那么凶。但是这么久的时间抱怨两句,我觉得也是应该的。抱怨归抱怨,其他的事情还是得继续下去。现在最难受的该是我爸了。”
霍南潇低头吃着蛋糕,空隙间就叹了口气。现在所有的事情都抵不过一声叹气了,可是叹气后生活还是要继续。霍南潇不知道自己的人生是不是像浮萍,但是总觉得每次一旦将要抓住阳光的时候,很快又会被阴影个这笔,就这样无限的循环。最后,霍南潇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会守得云开见月明。生活喜忧参半原本是正常的事情,可是很多时候,悲伤明显比喜乐要多的多。霍南潇停下来,怔怔的看着时俊亦。时俊亦似乎感受到了霍南潇的举动也停了下来。“以前我总觉得你要是不爱我,那么我就要孤独终老了。我已经做好了孤独终老的打算,还好你又回来了。我一直相信是我的躲不掉,不是我的抢不到。”
霍南潇脸上是少有的肃穆,不是仗着时俊亦爱自己,而是根据自己的心,早已做好了那样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