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善殿。 “削藩?三位真的不敢决断吗?”
拿着那道悬而未决的折子,虞王怀风轻云淡开口。 徐辉祖脱口而出。 “削藩是推虞王进火坑,不能干,至少现在不能干!”
“九大塞王,佣兵数十万,燕、秦、晋、宁王等都带甲过十万,而且身经百战!”
“比如宁王的朵颜三卫,都是一打三的硬茬儿!”
王怀听罢,心里为徐辉祖点了一赞。 他是燕王的大舅子,却没有袒护于燕王,足见徐辉祖刚直! 徐辉祖言罢,瞿能从容不迫开口。 “削藩势在必行,但不是现在,因为大明边疆没稳,虞王根基也还不够深。”
“削藩是大事,别说虞王刚刚归来,即使太子爷,都得慎重掂量,此事当前只有陛下能干。”
铁铉点头同意,引经据典。 “汉景帝和汉武帝,都曾削藩,但汉景帝削藩,在登基3年之后。”
“而且,前边他爹汉文帝,已经给他铺垫了23年!”
“所以属下认为,虞王削藩,至少要到太子爷威望时。”
史上朱允炆那二五仔,继位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削藩,当时登基不到一个月! 结果,他成了史上唯一失踪的太平皇帝。 这仨内阁成员,见识卓绝,不愧名将之后,自己有额外六百年智慧,也不能不服! 朱允炆身边,齐泰、黄子澄和方孝孺那三位儒生,要是换成此三人,都没有靖难那档狗血剧了。 王怀想着,目光扫过三人,含笑开口。 “三位将军不是不能决断,是有意警醒本王吧?”
三人没有否认,瞿能再次开口。 “虞王,属下掌过大明300边卫所,遇到藩王时,往往政令难行,深知其中利害。”
“以朝廷的实力,加上虞王的谋略,当前削藩,未必失败。”
“但内耗不息,伤筋动骨,在所难免。”
“到时,外患就趁虚而入了。”
王怀听罢,点了点头,当即做了一个决定,从容开口。 “你们仨以后登上善殿,不用卸剑。”
三千锦衣卫挡不住的刺杀,都无法伤虞王怀分毫。 三人知道,真要对虞王不利,别说佩剑上殿,带火铳利箭也没用。 但是,剑履上殿,千古以来,就是一种荣耀! 一种绝对信任的荣耀! 三人听得打了一剂鸡血,浑身一哆嗦,齐齐长揖而拜。 “谢虞王,我等誓死效忠!”
...... 东宫。 回应天第七天,旬休放假第二天。 阿标为了补偿多年的愧疚,在朱允熥床前陪了两天。 他终于回魂,清醒过来,认出了阿标,又惆怅开口。 “父王,你来了,儿臣...做了一个梦,好长,梦见我大哥回来了......” 阿标鼻子有点酸,双眼有点涩。 “允熥的大哥雄英,真的回来了,你身上佩戴的玉佩,就是他的......” 旁边的朱允炆,拱了拱手,难以掩饰的酸溜开口。 “大哥回来了,还威风凛凛,新官上任就烧三把火。”
“一是五品千户,一掌劈了。”
“二是用自己人段仁,组建只听他的军队。”
“三是肩上扛着参他的折子,都如山了,一件不搭理,没事人似的。”
朱允炆没有评头论足,而是一副据实禀报的样子。 阿标却听出了其中的意思,一是专横残暴,二是任人唯亲、且有不臣之心,三是荒废军政。 吕氏目光扫过三分像朱雄英的朱允熥,眼珠子骨碌一转。 “臣妾是妇人,不会、也不敢干涉朝政,只说说人心。”
“殿下,一个人长久以来,连饭都吃不饱,一日坐到山珍海味的席前,抵不住暴饮暴食,反而吃坏肚子。 “人在江湖浪久了,穷怕了,忽然高居朝堂,大富大贵;容易发飘,做出反常的举动。”
“只有长期在庙堂,受圣人训,才能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啊。”
吕氏言外之意,就是王怀在江湖当郎中道士久了,突然进了高大上的朝堂,执掌大权,会迷失自我,开始变态,害了大明。 朱允炆就不一样了,长期在朝廷中,遇事才能平常心处理。 阿标缓缓摇头,眉宇微皱。 “我跟雄英最近相处大半年,他人品分寸,我心里有数,不要多疑!”
吕氏察言观色,知道阿标嘴上说不要,身体很诚实,心中已经有松动迹象,继续开口。 “殿下,允炆是你相处了十五年,教了十几年的啊......” 朱允熥忽然咳嗽起来,打断了吕氏的话。 阿标站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吩咐端水。 吕氏见状,更是心中窃喜。 虽然朱雄英手握大权,可阿标的权力,随时能废朱雄英。 再者,即使不废了他,只要不动朱允炆的皇太孙位,江山还是她儿子的。 ...... 武英殿。 蒋瓛和上善殿太监,将都督府和上善殿的一切,逐字逐句向老朱禀报。 “好!咱治国严,标儿待人宽,到雄英当恢复严,这才是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大明盛世可期!”
听到虞王怀雷霆手段,击杀五品千户,老朱眉开眼笑。 在虞王怀面前,老朱是时时板着脸,背后对前者的行事风格,却忍不住点赞。 在他看来,标儿是贤君,会体恤百姓臣子。 但朱雄英更像明君,明君可以不贤,但一定要霸气,光明正大! 明君比贤君,爽多了! 不知不觉,他心中已将朱雄英视作了继承人。 听到虞王怀组建新军,他倒是没反对,陆战队和特战队已经证明了,他有实力! 不过,听到军队只听令于虞王怀,他正想发飙,蒋瓛补充了虞王强调——“陛下旨意高于一切”,才平息下来。 蒋瓛言罢都督府的情况,老朱的目光,转向了派去上善殿的太监。 “宋忠,上善殿的情况,你来说说。”
“是,陛下!”
宋忠躬身行礼,娓娓道来。 说到王怀组建武内阁,成员由2个都督和铁铉组成。 老朱微微颔首,脑海浮现应天城鼠患那一幕。 铁铉是位将才! 听到徐辉祖也进了武内阁,老朱露出了微笑。 徐辉祖有乃父徐达之风,刚直有谋,是官二代中的翘楚。 直到第三位瞿能出场,老朱不淡定了,拍案而起。 “大胆!怎会是他?”
宋忠吓得一哆嗦,跪了下去。 老朱意识到有点失态了,朝他挥了挥手。 “平身吧,继续说。”
老朱知道瞿能的能力,却一直有意打压和雪藏他,就是要留下瞿能那张王炸底牌,是留给下一代君王的人才。 没料到这大孙子,一见面就挖了出来! 太没面子了! 直到宋忠最后说完,老朱缓缓抬起头。 “明天,雄英的东风营成立,继续给咱盯着!”
“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丝毫不要放过!”
“他是不臣之心,还是赤胆忠心,下一刻要揭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