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阳紫禁城,午门外。 全城大雨,一座晴明的微苍穹,笼罩着八驾的马车,丝毫不受雨水的侵袭。 守卫一脸惊奇瞧着这一幕,心想,大都督是猴子派来的吗?这避水术牛杯! 八匹汗血宝马,盯着雨幕下的皇宫大内,极度不安! 好像里面是屠宰场似的,马蹄抬起,不敢迈前一步! 有几匹发出了嘶鸣,有几匹还退了一步! 阿标好奇掀开车帘,午门忽然冲来一阵无端生起的寒风。 “唏……怎么突然冷了?”
阿标打了个冷噤,下意识拢了拢衣领,又警惕起来。 “咦?什么人!”
他目光穿透雨幕,投向了大内深宫。 老朱和张成寻他目光瞧去,除了茫茫大雨,哪见一个鬼影? 不过也奇怪,明明大雨瓢泼,却给人死寂到心慌之感。 “标儿,怎么了?”
老朱心里咯噔一下,目光回到阿标脸上,关心起来。 “没…没什么,可能看错了,刚刚一道白影飘过。”
阿标苦笑说着,老朱一愣。 凤阳紫禁城,只有派皇子皇孙来历练时,才多一些人住入。 平时除了城外有上千守卫,大内就四十多个打理的太监。 凤阳的一千四百多个官员,都是在凤阳府办公。 当前风大雨大,紫禁城大内理应没人才对。 要说那帮死太监,这时候会出来,鬼都不信! 难道是潜伏的武林刁民,图谋暗杀? 上千将士,森严守卫,那是何等身手的刁民,才能悄么声的闯入皇宫? 就算闯入了,也不会冒冒失失提前现身。 要知道,咱大孙子雄英,可是高手中的高手! 要不咱也不敢不带锦衣卫,就和标儿来凤阳。 老朱心里想着,有点懵逼转向朱雄英,后者不置可否,轻描淡写开口。 “张成,停车算球,找个地儿避雨,看好汗血宝马。”
说着,朱雄英和阿标扶着老朱下车。 侍卫打着雨伞过来,发现微苍穹始终围绕朱雄英,笼罩着三人。 有资格让大都督亲自扶的老人,侍卫再傻也知道那是谁。 守将不顾大雨,慌忙奔来跪下。 “末将叩见陛下,大都督!”
老朱朝他挥了挥手,迈进了午门。 “平身,不必随来,这段时间,任何人进出,务必拿下!”
“末将领命!”
踏过午门,延伸到奉天殿的白玉御道,接近一里长! 同时,应天紫禁城的琉璃瓦是金色,凤阳皇宫则是五彩! 从头到脚,凤阳皇宫全面辗压了应天紫禁城! 三人穿过暴雨下的白玉大道,再不见一道人影。 登上高岗般的门阙台基,抵达山峦似的殿宇下。 朱雄英收功,微苍穹消失,探手扶上大殿门。 轧轧! 厚重的殿门缓缓推开。 空旷的殿堂,变得忽明忽暗,空气反而比下着雨的外面还冷。 “父皇,只有儿臣觉得,这儿的寒意……比外面更森冷刺骨吗?”
阿标眉宇微皱说着,感觉这气氛,很不对劲! 老朱双眼微眯,不怒自威的气势,喷薄而出。 老朱确实也感觉到了,踏进大殿,遍体生寒。 却不知道这股寒意,从何而来。 他目光转向朱雄英。 “紫禁城也有脏东西?”
朱雄英目光扫过殿堂上下四方,最后停留在殿顶脊梁上。 他仍没有任何动作,淡然自若开口。 “皇爷爷,你介意和父王一起,同坐在龙椅上吗?”
阿标目光瞬间锋利如刀,投向朱雄英。 “放肆!龙椅是皇帝专座,你想造反?咋不上天呢?你皇爷爷不治你,孤也不放过你!”
老朱脸色忽然浮现了一抹柔情,嘿嘿一笑。 “标儿,你现在就坐龙椅,咱乐得当个逍遥太上皇,过几年去见你母后。”
“天底下的破事,你自己操心去。”
你们爷俩,这么会玩的吗? 朱雄英看老朱神情温柔瞧着阿标,心中一阵恶寒,观气之后……自己想多了。 老朱在想他的马妹子。 一次马皇后坐在龙椅上,他瞧见就发飙了。 “普天之下,只有皇帝能坐龙椅,你怎能坐?!”
马皇后可不是徐达,被灌醉抬到龙椅上,醒来还找老朱诚惶诚恐谢罪。 她仍是笑靥如花。 “你我都坐,龙椅又怎样,我坐就坐了,你要拿我怎样?”
说着,马皇后还拉着老朱一起坐下,老朱不敢发飙,一脸陪笑。 “真是治不了你。”
随后,老朱没有了皇帝的样子,和马皇后二人调笑着。 现在同坐龙椅的一幕,即将重演,不过马皇后换成了阿标。 朱雄英忍不住摇了摇头,一顿吐槽。 “闹呢?只是让你爷俩同坐一次椅子,又不是传位、交江山,你们跟我玩好基友?”
“我意思只是,皇爷爷耳朵听,父王眼睛看,有些真相,才能全明白。”
阿标一听,仍是一根筋训斥。 “大胆!你小子怎么跟尊长说话的!”
老朱脑海想着马妹子,眼前又瞧见正经人儿子阿标,难得发飙,更乐了。 “来来来!龙椅够大,这也没外人,就咱爷孙仨,一起坐龙椅!”
阿标一脸无奈,坐到了龙椅左侧,中间留给老朱。 老朱却坐到了右侧,把C位让出给大孙子。 朱雄英摸一摸龙椅扶手金龙的想法落空,只好坐上了C位。 落座之后,阿标瞪大了眼睛,盯着殿堂。 老朱缓缓闭上双眼,竖起了耳朵…… 良久,睁开双眼的老朱,瞧见阿标目光收回,才低沉开口。 “大殿明明没有人,咱偏偏听到金戈铁马的杀伐声,‘若有人持兵斗殿脊’。”
“标儿瞧见了啥?”
阿标徐徐开口。 “李善长之死,不冤。”
说着,目光再次投向殿门外的皇城。 整座占地五十多平方公里的凤阳中都,分为外城、内城、皇城、宫城四重。 洪武二年开始建造,二十四年过去,外城和内城还在建设中。 最开始奠基动工的八年,都是李善长主持。 李善长有才,最后挂球了,罪名是“知(胡惟庸)逆谋不发举”。 这罪原本可大可小。 可是现在,连阿标这么仁慈的性子,都觉得年近八旬的李善长被灭门,是罪有应得。 真相,并不是表象那么简单! 阿标视觉之中,殿内原本人影憧憧。 因为老朱身上的皇气,和朱雄英身上的正气,冲得他们身躯有些消散。 此时,渐渐退出了殿外,藏身雨幕中。 殿门仍有几道朦胧的影子,徘徊不去。 “标儿看见了什么?”
老朱声音再次传来,阿标仍像中了魔咒,没有回答。 “标儿,怎么了?”
老朱担心了起来。 朱雄英知道阿标没事,只是妇人之仁又犯了,便微微一笑,替他回答。 “皇爷爷,父王看见了索命冤魂,三宗罪,一个人……” 老朱有点不满了,狠瞪了朱雄英一眼。 “你明明知道,为啥还要让你父王受惊吓!”
“瞧见了什么鬼,什么事,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