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言本想借着周海洋结婚出去走动走动，但邓红梅说大着肚子的孕妇不能参加酒席，她不懂是个什么习俗，但也只得遵守。周南川在周海洋那边一直忙到半上午，回来的时候佟言还在家里睡，他也听邓红梅说了孕妇不能上酒席的事，意思是让佟言一个人在家吃。他心里当即咯噔一下，嗤笑，“哪门子传统？”
“都有这么传统，不能上庙，不能参加酒席，会触霉头。”
“触什么眉头？”
邓红梅叹气，“海洋在你手里上班，这种事不好意思跟你说，但我们自己要自觉，你在哪家酒席上看到了大肚子的也来参加的？”
这个他以前真没注意。“中午我炖了鸡汤，佟言在家里吃，我们去吃完了早点回来，你少喝点酒。”
“不去了，我陪言言在家。”
“那……海洋跟你是兄弟，你不去算怎么回事？”
“忙帮的差不多了，兄弟做到这个份上也算合格，我扔下她自己去吃好的，我还是人吗？”
“这有什么？南川……”“别说了，我上楼了。”
邓红梅不信邪，非要追着上来，以为是佟言打电话跟周南川说了什么，心里有想法。楼上——得知不用去参加酒席，佟言也就没必要起来那么早，窝在床上继续睡。周南川将门推开，她一点反应也没有，睡得很沉，邓红梅尾随着上楼，“南川，你听我跟你讲，你不去人家怎么想，你跟海洋是兄弟，海洋妈还说了，要让你坐靠台子的桌！”
佟言睁开眼睛，看见两人站在门口，“妈……”“佟言！”
邓红梅笑着走进屋，“南川你就让他去吧，他跟海洋是兄弟啊，不去让人家怎么说？”
“嗯？”
“妈，你要去现在赶紧去，我陪着言言，别再说了！”
“那你不去人家会说的。”
“管他们怎么说，海洋心里有数就够了，红包我也给了，习俗不能坏，我不去就是。”
“佟言……”她整个人都是懵的，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睡迷糊了，周南川有点不耐烦，“妈，你别吵了，很烦，关上门出去。”
邓红梅怕周南川，一家人都挺怕他的，看他语气不对，还想劝几句，却也不敢再说了。门关上，周南川顺势将人抱起来，“换衣服起来，带你出门。”
“我不去了，妈说我去不吉利，大肚子的人不能乱跑。”
佟言也不太明白，为什么大肚子的人不能乱跑，但邓红梅说得一本正经，她不得不听。揉了揉眼睛，瞅着快到点了，“你去吧，我再睡会儿下楼自己吃点，快去呀。”
“我不去了，带你出去吃点好的。”
“你不用管我。”
“我哪能不管你？”
周南川决定好的事就不该，将她的睡衣扒下来，套上了一条针织的长裙，拿了件长款的小外套。怀孕了，但她还是很漂亮，手脚纤细，脸蛋也是小小的一点，唯有肚子大得突兀，随着月份越来越大。他有时候都怕她这小身板顶不住，哪里敢留她一个人在家。佟言觉得不妥，还在试图劝他，说话的套路跟邓红梅有得一拼，罗里吧嗦的，但一点也不招人烦。他被逗乐了，“你嫁给我别的没学到，跟我妈学些土话一套一套的，哪来这么多讲究？”
“但我说的都有道理啊，海洋跟你关系这么好，他结婚你不去，那多不合适，村里人肯定会以为他跟你闹什么矛盾。”
“我管他们怎么以为。”
“那海洋跟你关系挺好的，你不去万一有人挑拨离间。”
周南川什么也不管，佟言被他换好了衣服，心里还是有所顾忌，“海洋还是很重要的，园子里的事你不在的时候都是他和周晨干。”
“没你重要。”
他慌里慌张的给她扣扣子，那扣子一点点大，在他手里有点没存在感，佟言被他这话说得心里一暖，脸也跟着红了。周南川拉着她下楼，邓红梅还没走，试图再劝劝，周南川直接带着她去了车里，邓红梅当即便追上去。“到哪儿去啊？”
“出去溜溜。”
“海洋要是问起来。”
“你就说我有事，具体的下来我在跟他说。”
一路去了县里，周南川找了个档次最高的酒店，点了一桌子菜，按照婚宴的标准点的，就他和佟言两个人吃。这架势弄得她有点无措，“点这么多吃得完吗？”
佟言理解不了周南川这一出，但周南川想的向来不愿意用嘴说。他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她，明明是他搞大了她的肚子害她怀孕，受了那么多苦，现在还要因为怀孕而遭受当地这种风俗的限制。人多热闹的地方，她去不了，别人喝酒吃饭，她只能在家呆着。海洋结婚的酒席估计比这一桌好不到哪里去，当地的风俗他改变不了，强势带她过去不太合适。他尽他自己的力气让她得到平等的待遇，吃好喝好。“吃啊，吃这个。”
周南川给她夹了只鲍鱼，佟言无语，凑近他的耳际，“你疯了吗，这么多我们怎么吃得完？”
“可以不吃完，吃饱就行。”
“那也太浪费了。”
“我最近进账了不少钱，你没注意？”
她担当财务，自然知道他最近赚了很多，可再多钱也不应该这样花啊，若是在娘家，她觉得无所谓，可他赚钱哪里这么容易？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可把她心疼坏了。周南川摸摸她的头，“言言，前段时间我太忙了没能陪你，今天我带你好好吃吃喝喝，在这周边走走。”
佟言也不再矫情了，乖乖的吃，他给她剥虾，夹菜，擦嘴唇，给她打下手。另一边，周海洋中午的时候喊来婚庆在村里搭台子，眼看着要中午了，仪式快开始了，周晨问了句怎么没看到川哥。他说一大早就来帮忙了，那不能啊。周晨说找了一圈都没看到，他也跟着看了一圈，确实看到周南川没来，特意跑去邓红梅那边问了问，“姨，川哥人呢？”
人多邓红梅不好说，将他拉到边上，“佟言不是大了肚子……”周海洋自然知道这个习俗，他老妈也跟他说了，让他跟周南川开口，别让佟言过来，但他哪里能开这个口，年轻人也没那么讲究，便一直没有说。邓红梅此刻提到，周海洋也有点不理解，“没事儿，让川哥带嫂子一起过来，我现在打电话。”
“别打了，有这个习俗，大肚子的人不能上桌，你妈之前也私下跟我讲了一嘴。”
“什么，我妈跟你说了？”
其实也不算说得很明白，就是旁敲侧击了一下，邓红梅心里有数。就算周海洋妈不这么说一嘴，她也不会让佟言过来的。周海洋不干了，急眼了，“川哥天没亮就过来帮忙了，哪能不来？我成什么人了？”
别人不清楚，他天天在园子呆着哪能不清楚，川哥就是以佟言为主的，让她受半点委屈都不行，更何况这种摆在明面上的当地所谓的风俗，就是对大肚子孕妇的歧视。他哪里受得了？宁愿不来也不肯让她心里有落差感。“卧槽，我现在打电话。”
“你别嚷嚷，没事的，他带着佟言去外面了，不在村里了。”
“那不行，我得打电话问问。”
“大喜的日子，你老婆还在那边呢，别闹了，你上台子啦，下来再说。”
周海洋脸色顿时就不好了，想去找老妈问问情况，但主持人上台还是吆喝，气氛热烈，杨荷香穿着旗袍出来了，头上戴着红花。他板着脸，有点控制不住自己面部表情，杨荷香朝他笑了一下，打扮得还挺美，他低着头给周南川发了个信息过去，这才拉着新娘子的手上台了。周晨心里没谱，跟邓红梅以及村里一帮大妈坐的一桌，“姨，川哥人呢？”
“有点事来不了。”
周晨的妈就坐在边上，闻声掐了他一下，他吃痛，“干嘛？”
“不知道大肚子的人不能上桌，闹什么笑话？”
隐约明白了发生了什么，周晨蹙着眉头，原本还在嗑瓜子，即将开席，望着一桌子菜索然无味，已经揣到兜里的一包烟扔回了桌上。吃个屁，不吃了。周晨离开酒席就给周南川打了电话，得知两人在酒店里吃饭，便说不过去了。佟言抢了电话过来，“干嘛呀，你吃的好好的怎么出来了？”
“没见到川哥，不想吃了。”
“那你现在在哪儿啊？”
“在家啊。”
“你过来吧，我跟南川两个人点了好多菜，估计吃不完。”
“行，那我过来，不能浪费啊。”
周晨厚着脸皮过去，到的时候两人吃到一半，周南川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吃到一半不吃了？”
“我还没开席就出来了，不想吃了，你都不在，海洋也真是，穷讲究。”
“也不能怪人家，结婚这辈子就一次。”
周晨坐下，不客气拿着筷子吃，见周南川还在给佟言弄东西吃，“川哥，你也吃吧，我照顾嫂子就可以了。”
周南川白了他一眼，“用不着你，你吃你的。”
他没再说话了，低头静静的吃饭，佟言拿了两个鲍鱼放在他碗里，“吃这个，我吃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