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信哲似笑非笑,手腕上的青筋却忽隐忽现,“陆先生这是什么意思,挑拨我们夫妻二人的感情吗?”
陆之南手指轻敲着桌面,嘴角似乎在笑,“是夫妻感情,还是姐弟之情,我还希望你能好好分清楚。”
纪信哲盯着陆之南,眼神像一把利刃。沉默了许久,他说,“陆先生,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在问我这个问题?”
五年前,陆之南也曾这样问过他,可是现在身份却相反了,纪信哲学着陆之南当时自信的样子,淡淡说,“户口本上的配偶栏比我解释得更清楚,我和寻歌之间是什么感情。”
陆之南及轻的笑了笑,“那又如何?”
纪信哲眼里升起怒火,他说他们之间早就有结婚证明,他却反问他那又如何,“那又怎样?你大可以说说看,你到底想要怎样?”
“你今年才25吧?”
陆之南把玩着手里的茶杯,幽幽问。纪信哲没有否认,听见陆之南说,“五年前你才20岁,做的事情倒是一点不像是20岁的人会干的事。”
纪信哲笑了,“那点事情也没什么,我甚至想做更狠的。因为你就是个人渣。”
“嗯,我就是人渣。”
陆之南静坐着,眸色让人看不穿,他扬着唇角,“那你也要做好准备,毕竟人渣什么都做得出来。”
这句话终于激起了纪信哲的怒意,他蓦然站起来,盯着陆之南,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你又不爱她,你到底想怎样?”
“背叛我的,都不会有好下场。”
陆之南冷然掷声,“纪家最近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想你近期也应该回不了波士顿了吧。”
“呵,陆先生,我希望查出来之后,纪家的事最好和你无关。”
说着,他带着难以抑制的怒意,冷笑着摔上包厢的门,扬长而去。陆之南负手而立,一向不显山露水的眼在纪信哲离开之后,仿佛冰封三尺。-凌晨四点半,海棠花未眠。寻歌从睡梦中醒来,下床正准备单翘着一条右腿去厕所,捞过一边的拐杖才发现窗边竟然站着一个人。他孤单单地站在窗前,与夜色融成一片的背影显得寂寥而落魄。和很多年前,她和陆向通两个人出去玩,把他剩在家里,她看到他像个落水的小狗一般,静静地站在窗台前,眼睛里有水渍漫漫。那样子,也是孤单单的,寂寥而让人心疼。她还记得,他当时和陆向通打了一架,像个街头混混一般,浑身散发着狠劲和戾气。他从小就失去得太多了,所以有人对他好,他就会无意识地想去占有,想去依靠。寻歌心里忽然软下了一块,她难得温柔地问,“怎么赶回来了?”
纪信哲转过身,“醒了?”
“嗯。”
“是纪家那边让你回来吗,听说好像纪氏有操控股市的嫌疑。”
“你见过陆之南了?”
他轻声问她,声音有些虚无缥缈。寻歌默认,半晌,她动了动嘴角,说,“赶飞机累了吧,你在沙发上睡一会吧。”
说着,就拄着拐杖,往厕所走去。她的无声的默认和对陆之南的讳莫如深让纪信哲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胸口仿佛有烈火在灼烧一样,陆之南自信满满地说着“还是说你也知道你妻子根本不爱你还爱着我”那样子再次浮现在他眼前,他握紧了拳头,却还是抑制不住,想要冲到寻歌面前,摇晃她的肩膀,控诉她。明明比起陆之南,他才是她最名正言顺的丈夫。他却碰不得,说不得。什么姐弟,那只是她用来拒绝自己的借口吧。看着寻歌从洗手间出来,瓷白的月色像银盘一样,反射在寻歌脸上,让她整个人变得虚化而模糊。让纪信哲觉得她是如此的不真实。一种莫名的,疯狂的,来自内心深处潜藏已久的渴望和占有欲此刻就像一匹突如其来的兽,他笔直地走向她,一把将她横抱起,很快将寻歌扔在病床上,而他根本不给寻歌任何躲避的机会,很快用他的身体压住了寻歌的身子。他沉默着,极具侵占性的目光横扫着她,在她惊叫的高呼“纪信哲”的那一瞬间,他的唇就贴了上去。他的唇就像一块炽热的铁烙,在寻歌的嘴唇来回摸索啃咬。直到纪信哲的嘴唇上猛地一痛,很快有鲜血的味道传出来,他才终于停下来看着寻歌,看着她愤愤的样子,恨不得扇他两个耳光的狰狞模样。“为什么我不可以?聂寻歌,为什么我不可以!我是你丈夫!”
寻歌撇开眼,不去看他看似冷冽实际已经有些受伤的表情,冷冷说,“滚出去。”
纪信哲盯着她寡漠的脸看,也许是心理郁愤难当,说出来的话也口不择言,“你到现在还要为他守身如玉吗,就算你真的不跟我做,你以为他会相信一对做了五年夫妻的连床都没上过?聂寻歌,他不爱你。他根本不爱你!”
见她沉默着,无声地抗议,剧烈地挣扎着,他双腿压着她胡乱挣扎地的腿,手上的力气有增无减,一点点地弄掉她身上碍事的衣服,能撕坏的绝对不好好解开,“我受不了了,寻歌,我受不了了。就算你不承认我们的婚姻那又怎样,就算你一门心思打离婚官司又怎样,我还是不会和你离婚,你一辈子只能做我的妻子。”
“纪信哲,你这个疯子,你这个疯子!你快放开我!”
寻歌忍无可忍,惊恐地大喊,一边竭力地推拒着他的胸膛。她想在床头柜找出点东西自残威胁纪信哲,可是摸来摸去,却什么也没找到。原先那一次雷雨夜,纪信哲喝醉了酒忽然扑向她想对她做那样的事。从那以后,她就在枕头下放了一把剪刀。她不会伤害他,只要他碰她,她就刺伤自己。她知道,他不会让自己这么做。可是现在没有剪刀,什么也没有,她根本毫无办法。他滚烫的唇贴上她的肌肤,她浑身害怕得战栗,原先她就对男女之事没有多少喜欢,和陆之南发生关系,也只是因为她爱那个男人,所以才不惜用身体去讨他的欢心,哪怕他对待她的时候并不温柔并不体贴。可是除了陆之南,她真的就再也接受不了任何人。她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去推搡他,哭着大叫,“纪信哲,你疯了,这里是医院!”
“对,我是疯了,我能怎么样?你有和我有什么区别?你爱陆之南的时候难道不就是像我这样子的吗!你有什么好委屈的!”
寻歌惊叫着,“不,那不一样。”
她慌不择言,“要不是为了你,我也不会报警抓我的父亲,要不是为了你,我妈妈也不会为了保护我而被爸爸砍死!阿错,你不要逼我再恨你!”
她叫他阿错,妄图唤起他对她那点姐弟情谊。让他有自知之明。让他意识到,他们之间注定不会也好结果。然而,就在这一刻,病房门忽然被踹开,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披着星光和月色的男人一身风华,身姿卓越,清冷的眉目拧成远山状,他迅捷而灵敏地将床上的纪信哲猛地拉下来,一个拳头就这么当面砸了过去。男人就像一头优雅的豹,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喜怒哀乐这些表情浮动,只是紧紧抿着的唇线,仿佛在诉说他内心在生气。纪信哲被陆之南这突如其来的侵犯恼怒红了眼,他像一头被激怒的虎,年轻而冲动,仿佛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无法被爱的命运,他勾拳也打在陆之南的胸口。寻歌用了好一会才消化了眼前的事实,她慌张地想从床上起来,让他们不要打了,可是被子滑下来,她才意识到自己衣不蔽体,“你们干什么!不要打了!”
陆之南三下五除二就踹开了纪信哲,将寻歌连着被子一起,就好像《画皮》里王生一把将小唯抱起,带她抽离出了原来的世界。寻歌觉得有那么一刻,她和小唯的灵魂重叠在了一起。都是那么渴望爱情,不择手段维护自己的爱情。为了生存活得这么艰辛。她身子还因为刚刚纪信哲的过分举动而战栗不已。说不清为什么,她也从来不知道,为什么只有陆之南可以,为什么其他所有人都不可以。他抱着她,她只能看得见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她蓦然想起很久之前,她为了救纪信哲,害死了他们的孩子,他当时刚刚为了秦久和何玫锋芒毕露,她求他抱一抱他,他不肯。她只好自己爬过去,扑进他的怀里。她想进到他的怀抱其实很简单,因为那时候在宴厅秦久晕倒,他甚至都忘记了要装失明而就这么走过去将秦久抱在怀里;可是她想要他抱一抱,他却不肯。也许他那时候还在暗自高兴吧,她的孩子终于没了。爱一个人,和不爱一个人,区别总是那么明显。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这样出现,然后这样抱着她。像当时他抱着秦久一样。她甚至都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出现,为什么要来帮她,她舍不得打破这种平静。现在一切都有夜色的遮掩,她没有拒绝他的一点勇气。陆之南将寻歌塞进车里,一路在夜色里飞驰,将寻歌带回了景木城的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