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洛泱帮陈妈妈一起准备饭食,留下白婆子和萧煜姑侄两个说话。
陈妈妈颇为不好意思地看着赵洛泱:“怎么好让女郎在灶房里忙活。”赵洛泱笑道:“每次来庄子上,都是妈妈做饭食给我吃,左右我现在也是无事做,不如陪着妈妈。”
“不瞒妈妈,除了烧火,递些东西,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若是让她做,她也能做熟,就是做出的东西……搬迁的时候大家很喜欢,但是现在能不能吃饱那就不一定了。 所以她奶总说,差的不是她的手艺,而是时候不对,希望大伙儿这辈子都不会觉得她做的饭食好吃。 陈妈妈看向赵洛泱的手,恐怕赵家女郎帮忙烧火时,手上会有损伤,她家公子对别的事不一定上心,但女郎身上有个什么变化,他定然立即察觉,而且赵家女郎……本来就那么让人喜欢,谁看到都想好好护着。 想到这里,陈妈妈不禁露出笑容:“还多亏了女郎,否则也没有今日的事。”
她听说寨子里的那位白婆子是公主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刚刚见到人更是倒吸一口凉气,不为别的,看到公主脸上的伤疤,她久久回不过神。
那可是昌乐公主,在别人口中,她虽然远嫁,但平平顺顺地在西蕃度过了一生,虽然乌松齐、乌松节兄弟死的早了些,但总归算得上是一段佳话。 谁能想到呢?公主变成这般模样,脸彻底毁了,人还藏在寨子里不敢出来。 公主为了大齐做了那么多事,最后咋能落得这样的结果? 陈妈妈想想就觉得心酸,姑侄两个的路都那么难走,一个比一个让人心疼。 陈妈妈道:“女郎经常去寨子?”赵洛泱应声:“常去,这段日子还从寨子上拉粪土、借牲口、给寨子耕田。”
陈妈妈笑起来:“我们来洮州的时候,我瞧见了寨子,好像挺大的。”
“嗯,”赵洛泱道,“这几年寨子也多了不少人,大伙儿还是以放牧为主,里面养了许多牛、羊。”
陈妈妈道:“白……她在寨子里。”
“为了遮掩身份,表面上就是寨子里的长老,大家背地里叫她白姆妈,其实寨子的事白姆妈做主,”赵洛泱仔细地道,“洮州通判兵乱的时候,公子让人带兵前来,那会儿白姆妈就猜到了。”
“趁着现在有时间,也该见见面,有些事也就不用藏着掖着了。”
陈妈妈当然觉得好,这火候都是赵家女郎掌控好的,不能见的太突兀,还得彼此有些了解才行。 陈妈妈叹口气:“可惜公子的病还没好,一切还得劳累女郎。”
赵洛泱笑道:“他的病会好的。”
从前怀光这样说,她不相信,可现在她知晓小哑巴就在她系统里,她会想方设法让他从系统中脱身。
…… 主屋中。 萧煜不时地向门外看,表现的虽然不太明显,但逃不过白婆子这个过来人的眼睛。 白婆子笑道:“在想赵家女郎?”萧煜目光略微躲闪,不过还是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 白婆子道:“姑姑是过来人,懂得你的心思,你若是着急,姑姑可以出面去赵家帮你说亲。”
萧煜听得这话,眼睛登时微亮,显然是万分欢喜的。 “我现在伤还没好,就是不知道赵家长辈能不能答应,”萧煜道,“若是他们问起来,我也不想有所隐瞒。”
白婆子本想着侄儿年纪小,欢喜一个人没有章程,听到这话却微微皱起眉头:“你身上的伤留了病根儿?”
“有时候会昏睡不醒,”萧煜道,“不然早就去拜见姑姑了。”
白婆子从前没听过这样的病症:“怎么会这样?”
萧煜道:“当时伤到了头,也幸好有怀光他们照顾才慢慢好转,现在白日里大多都在昏睡,反倒是夜里才会醒过来。但郎中说了,好好将养着总会痊愈。”
白婆子不禁心疼:“你受苦了。”
白婆子想到了自己脸上的伤疤,何尝不是如此?那些人一心一意想要他们死,哪有那么容易就逃过一劫。 萧煜道:“其实我还很感激这次受伤。”
白婆子有些意外。 萧煜点点头:“在王府久了,被父亲安排在外征战,手上染了太多血,渐渐变得和他们越来越像,要不是因为养伤再次遇到洛泱,我都想不起来从前自己是什么模样。”
比起从前,他倒是宁愿这样病着。
白婆子在西蕃时,也想过不择手段的复仇,人一旦被情绪支配,就会完全迷失自我。 “许多事务现在都是洛泱帮我处置,她做事与我从前不同,换成从前的我,说不得姑姑不会愿意来见。”这是萧煜的实话,这段日子他又想起许多,在他那些零碎的记忆中,他没有与白婆子相认。
萧煜接着道:“上次对付冯家人,也多亏了她,这次见到姑姑,也是想要姑姑帮忙,多照应着她些。”虽然担心侄儿的病,但是看他小心翼翼的模样,白婆子还是忍不住失笑:“还没娶进门就这般护着了?”
萧煜摇头:“不是我护着她,是她真的很好。”
“我自然知晓她好,”白婆子道,“不知道有你在的时候,还想着怎么将洛泱留在寨子里,我还琢磨着,等将来有了机会,让她与你弟弟见一见,若是能做我儿媳,我也就踏实了。”
萧煜没想过白婆子还有这样的打算,立即戒备地道:“姑姑……” 白婆子摆摆手:“你看你现在,伤病也不知道能不能好,若是一辈子都如此,岂非拖累了洛泱?”
“再说,你这身份如今也见不得光,姑姑现在去跟赵家说,赵家八成是要拒绝的。所以最后这婚事怎么样,谁也说不准,但总不能让这么好的姑娘嫁到别家去,咱家不如多准备几个男儿,让洛泱多点选择,你说呢?”
白婆子有意逗逗这个侄儿,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比同龄人要自持、稳重的孩子,目光中还真的带了几分担忧。 白婆子自己笑起来,说不出的开心,侄儿能这样,至少证明他的心性还是纯粹的,只要有人能牵挂,心中不全是争名夺利和算计,就错不了。 “想要与你弟弟争,那就快点好,”白婆子道,“这样带着你去凤霞村,我脸上也有光,你这般模样可是要遭人嫌的。”
白婆子可是知晓杨老太如何看重这个孙女儿,人家养得那么好,岂是那般容易就能叼回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