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奉知恶狠狠地盯着赵洛泱,他这一生为了冯家,为了他自己,做了那么多,终于爬到高位,可最后居然由一个农妇来决定他的生死。
他不服。 又能如何?那农妇看着他时,神情甚至没有半点波动,就像碾死一只蚂蚁。 各种情绪压在冯奉知的胸口,让他目眦欲裂,表情扭曲,他竭力想要抗争,却在赵洛泱躲开的瞬间,利器结结实实砍在了他的脖颈上。 他朝着城楼昌乐长公主的方向,跪成赎罪的姿势,身首分离。 冯奉知这种人留着只会掀起无一场场无用的波澜,赵洛泱自然不会给大家留任何后患。 要说这人最后唯一的价值,那就是让百姓少一份担忧。 至于给她增加了很多的魅力值,她也不会记在冯奉知头上,那也是系统的功劳。 武卫军清理最后的战场。 当城门再次打开,允许百姓随意出入时,城外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若是不知晓的,还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但寨子的人,一直放在心头的那件重要的事终于了了。他们可以焚香烧纸,给那些枉死的冤魂送去消息,害死他们的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赵洛泱去见昌乐长公主和白氏。 白氏擦了擦眼角,露出笑容:“你看看我,这么好的日子,还掉起眼泪了,今日大家都该欢喜才对。”白氏是真的欢喜,但想起那些死去的人,也真是忍不住要难受,但她知道都过去了。人死不能复生,他们能做的,就是不能让他们一辈子冤屈。 昌乐长公主点头,她看向赵洛泱:“这下煜哥儿也能安心对付吐蕃,不用再怕背后有人加害,有我们在这里,谁也别想故技重施。”
这么快就拿下了冯奉知,城中百姓无疑最欢喜,然后就是大宗正。 少了一个祸患,大齐朝堂也就少了许多争斗,冯家如今死的差不多了,就算太后从慈宁宫出来,也翻不起多大风浪。 中书省官员多多少少有些失望,在他们看来,着实应该将冯奉知押解入京,一切听从皇上和太师的处置。 不仅能增加太师的威信,说不得还有别的用处,比如用冯奉知要挟太后,谁知道还能不能有利处。 他也知晓,昌乐长公主便是防着这一点,才会命人将冯奉知就地正法。 现在是战时,昌乐长公主这样做,谁也没法质疑,他们也只能忍下来。不过,冯奉知一死,局势更加明朗,没有意外的话,西北的战事也能顺利平息,这里八成要成为昌乐长公主和豫王的天下,太师再想砍了武卫军的旗帜,短时间内,是不可能了。 永兴军路以西,兴元府以北,这些州府,豫王是肯定不会放手。 中书省官员最担心的还是怕昌乐长公主和豫王带兵入京夺权。 武卫军的厉害他是见过了,不是寻常兵马能比的,再加上豫王在京中的威信……真有别的心思,可比冯家更可怕。 “不用多想。”
从衙署出来的时候,大宗正看向忧心忡忡的中书省官员:“有些事不是你我能决定的。”
中书省官员应声。 昌乐长公主和豫王在这一战中力挽狂澜,算是在西北站住了脚,再过个三五年,谁还能撼动他们的地位? 大宗正知道中书省官员在想些什么,不过他看到的还只是眼前的那一点点。这一战过后吐蕃会如何? 萧煜可是带着查硕一同走的。 查硕是乌松节和昌乐长公主的子嗣,还有那么多部落头领支持,是有机会承继吐蕃王位成为下一任赞普的。 这次对战,萧煜何尝不是为查硕打开局面。 真正想要两国邦交,信谁都不如信自己的血亲,查硕身上有萧家的血,与萧煜是真正的表兄弟。 往长远了看,如果他们的目的达成,守望相助,才是真正的可怕。 大宗正叹了口气。 唉,如果没有老豫王换子,没有冯家加害昌乐长公主和萧煜,如今该有多好?大好的国运都被这些奸佞葬送了。 如今总算要重新回到正路上。 大宗正是拿定了主意,他会站在昌乐长公主和萧煜这边,这两个人在,至少大齐和萧家不会太乱。 …… 冯家被俘的家将被关押入大牢,赵洛泱也和怀正一起清点了人手,阵亡了三十三人,伤了六十多人。 这一战大获全胜,但对于阵亡的将士家人来说,只有悲痛。 “给足了抚恤,家中有年迈长辈和幼小者要记下来。”
战后不能忘记这些人,有余力的时候,要给与帮助,年纪大的要给银子赡养,家中有劳力的将来用人做活计。 赵洛泱还有些别的想法,将来有银钱的话,要多开设些学堂,总之有好事的时候,得多想着这些人家。 忙完手上的事,赵洛泱才回到家中,刚好看到站在外面的赵学义,这才知晓赵启坤居然还活着。 赵学义道:“伤很重,也就一日半日的事。”
赵启坤被利器刺中了,但利器偏了些,被骨头卡了一下,没有直接要了他的命,不过郎中看过之后,只说伤得太重,救不活。 人太坏了,可能死也不会痛快,要将该受的罪受完。 但赵学义不能将人丢在外面,还有一口气,他就得背回来。 但是没有往家中带,而是寻了个屋子,安置在那边。这一点赵学义还是知晓的,任凭赵启坤如何哀嚎,他都不会动摇。 赵启坤做了太多错事,一次两次想要害他们,那些旧日情分早就没了,他要做的就是等赵启坤咽了气,给他挖了坑埋进去。 至于赵启坤的继室,被送入了大牢,柳家与冯家勾结,等衙署审理清楚自会惩办。 赵洛泱深吸一口气,伸展了一下手脚,她已经闻到饭菜的香气。 吃饱饭,睡一觉,醒来的时候就该忙碌棉花的事了。 往前走了几步,赵洛泱就看到站在门外的宋先生。 “先生。”
赵洛泱喊了一声。
宋太爷眼睛立即亮起来:“洛姐儿回来了啊。”赵洛泱道:“先生吃了吗?”
宋太爷不由地叹口气,半晌他看向赵洛泱:“从搬迁路上到现在,你在外面说的那些话……我这个做先生的是不是都没反驳过?”
赵洛泱想到那些假借宋先生名义说出去的话…… 她没有反驳。 不止是之前,这往后恐怕还有呢,比如棉花如何处理,怎么纺线…… “现在该你帮先生了,”宋太爷指了指屋子,“先生能不能进去这个门,就要看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