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城外所有人都停下脚步,正常众人张望的时候,城门口传来一声惨呼。 赵洛泱从宋太爷的驴车上下来,快步向前跑去,等杨老太要叫住小孙女的时候,小孙女早就跑的没影儿了。 宋太爷望着小狐狸离开的方向,人家听到声音,都下意识地躲避,只有她往出事的地方跑。真是个胆大妄为的。 赵洛泱拨开人群,依稀看清楚了城门口的情形。 一个男子被打倒在地,守城的兵卒上前锁了人。 前面有人小声议论。 “怎么回事?”
“这两日城门口看管的愈发严了,所有过关的人都要拿出衙署的文书,刚刚那人不知从谁身上偷来的文书,想要蒙混过关,结果被查出来了,他还想要跑,被兵卒一下子踹断了腿。”
“怎么查的啊?”
“咱们领川资的时候,不是往文书上按了手印吗?就跟征兵的箕斗册一样,那么一对就能知晓真假。”
“这两天查的尤其紧,说是因为流寇装作迁民进了洮州,加害了当地的父母官。”
洮州的父母官,自然就是赵景云。 眼下还不到岷州,怎么这里就知晓了洮州的事?就算是当地官员被害,衙署也该瞒着,怎么倒弄得人尽皆知? 这是故意提前放出口风,想要坐实这件事,如果赵景云听到了,可能会按捺不住出来与孙集对峙。 赵景云一出来,孙集就收网害人。 赵洛泱又看了一会儿,确定情形与那些人议论的差不多,这才走回到赵学礼身边。 赵洛泱道:“现在看来,这城进去了,可能就不让出来了。”
她看到出城的方向半晌也没走出一个看着像搬迁的百姓,进城之后只能往前走,后退的路被堵上了。 衙署这是怕握着他罪证的那些百姓离开。 赵学礼皱眉,这就不好办了,在路上的时候,没有人管,但走走停停都听自己的,进了这城就得受人管束。 就像羊入虎口一样,只好等着救兵前来。 怎么办?是走还是不走? 赵洛泱看了看宋太爷,从客栈过来的路上,她就看到宋太爷总是坐在驴车上深思,有时候踌躇,有时候气愤,总之别别扭扭。 赵洛泱上前低声道:“先生,您给拿个主意。”
说着将早晨煮好的鸡蛋拿出来塞给宋太爷。
她觉得宋太爷肯定有办法,否则就会忧虑而非这般难以抉择。 宋太爷乜了一眼递过来的鸡蛋,胡子都要吹上天了,小狐狸把他当小孩子哄了?以为给个鸡蛋,他就什么都说了? 做梦吧! “先生,”赵洛泱道,“张典吏不在这,眼下大伙儿能依靠的只有您了,赵大人这事儿弄不好所有人都得折进去,不管怎么着,总得过了这一关再说。”是这么回事。宋太爷心里应承了一声,立即回过神看向赵洛泱,小狐狸似是看出些什么来。 果然,当宋太爷抬起头的时候,就瞧见赵洛泱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正瞧着他。 “先生,是不是有什么难事?如果不方便与大家说,可以告诉徒弟,徒弟替您分忧。”
呸,宋太爷翻了个白眼:“说给你听?那不是都知晓了?”
说完这话,宋太爷就听到磕鸡蛋的声音,赵洛泱正在一点点的剥鸡蛋皮。 他也是纳闷儿,就不知道小狐狸啥时候买的鸡蛋,每次煮给他吃的时候,都是那么的新鲜,就好像才从鸡窝里刨出来似的。 鸡蛋皮簌簌地落下来,剥出一个圆胖子。 算了,反正到头来都要说。 宋太爷咳嗽一声道:“我认识一个人在岷州任通判,七品的官职,他弟弟曾在我门下进学,听说我要来洮州,我那……徒……教过的徒弟曾给我写了封信函,让我有难事时来寻此人。”
宋太爷这话说完,赵洛泱已经明白,宋太爷不说徒弟,而说教过的徒弟,这是不想再认那人为弟子。 怪不得宋太爷不想说出来,宋太爷肯定说过:从此不要再叫我先生……永远不要往来……就算饿死也不会寻你……之类的话。 以宋太爷的脾气,现在去上门求人,简直就像要了他的命。 “晚上我给先生煮稻米粥,”赵洛泱凑在宋太爷耳边道,“放很多牛肉干的那种。”
宋太爷差点脱口而出:你不是没有牛肉干了吗? 可如今大家都巴巴地瞧着他,他又不能这样开口,再说,这个节骨眼,他心里堵得慌,哪儿有胃口吃东西。 想到这里,宋太爷肚子忽然咕噜一声,这下来得太是时候,若非脸晒得太黑,定是老脸通红。 赵学礼想了想道:“太爷若是为难……” 宋太爷挥挥手,他之前同意大家去救赵大人时,就想好了,一定会尽全力帮忙打听消息,没想到又要来岷州,这也是天意。 只不过这天意,多多少少有点人为的意思,宋太爷撇了一眼赵洛泱,算了,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想这些做什么?放在从前他不会低这个头,遇到小狐狸之后,被小狐狸拐带的,脸皮都变厚了。 “进城吧!”
宋太爷道,“待在这里又有什么法子?还不是得去打听消息?”
而且要找赵大人,也得从岷县往西南走,怎么也绕不开。
既然宋太爷下了决定,大家也就不再迟疑,继续往前走去。 赵洛泱边走边向周围看,官路上时不时有官兵巡视,落单的搬迁百姓,不免要受盘问,在周围逗留久了,或者在山林中躲躲藏藏,肯定会被抓捕,拿不出户籍文书的也许被当成流寇抓起来。 赵学礼低声道:“这孙集还真的厉害,之前抓山匪,现在抓流寇,听起来都是为民为国的好官。”如果他们之前没了解那些,现在看着过关如此之严,那些没有文书的被拦在外面,心里定然会很庆幸。 总算走到地方了,也总算有人为他们做主了。 谁又能知道这里真实的内情,了解孙集的真面目。 赵学景点点头:“幸好。”
就两个字,他们都明白什么意思,幸好见到了丁荣,知晓赵景言那些秘密,否则还是蒙着头过日子,哪天被害了,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众人身上都带着文书,过关很是顺利。 赵洛泱从城门口的官兵面前走过的时候,与脑海中的时玖道:“这些人看起来很厉害,孙集手下有不少兵马吧?”
时玖道:“他是这里的守臣,没有朝廷的文书,也能调动几千人。”
赵洛泱倒吸一口凉气。 时玖道:“不过有人也只是表面的功夫。”
就算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也没有那支兵马能敌得过武卫军。
不过以赵洛泱他们这些人的本事,想要对付孙集还是太难了。 他…… 时玖才想到这里,脑海中又传来一阵阵呼喊声。 “王爷,王爷,聂双来了,您唤聂双来做什么?”…… 宁静的庄院之中,怀光看着床上的萧煜。 “王爷,公子……”怀光再次喊着。 萧煜睁着眼睛,但目光呆愣,似是没有任何的生气。 忽然萧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接着他开始急促地喘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