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双知晓赵家女郎说的是对的。
能在孙集兵马上动手脚,那孙集就彻底走不脱了。 不过这桩事真的能行?这件事开始做的时候,他应该将赵家女郎送去一个妥当的地方,可现在却要带着赵家女郎去冒险,聂双拿不定主意。 赵洛泱望着聂双:“聂大人是不相信我的药有用?”聂双抿了抿嘴唇。 赵洛泱接着道:“要不然您可以寻一匹马让我试试看。”
如果确定要去做的话,肯定得试药,可他现在担忧的不是这个。 “您还有什么顾虑?”
赵洛泱从聂双神情中看出了蹊跷,聂双显然有些担忧,到底是担忧什么,她弄不清。
时玖没法与聂双说话,但他知道,赵洛泱势在必得,就算聂双不带她去,她也会想方设法摸过去。 “不能我去下药?”聂双道,“那样的地方,你一个女郎太危险。”
原来聂大人是担心她的安危。 赵洛泱才清楚,时玖却是一早就知道,聂双这趟本来就是他派的,但现在心里总觉得奇怪,若是站在那里的不是聂双,而是他该有多好? 好在哪里,他没有去细想。 或许如果是他在,根本不需要这样小心翼翼,既然有了实证,用不上别人冒险,他就能直接拿下孙集。 “不会,”赵洛泱道,“反正先生得在秦家,我们十六户也不能离开岷县,这事不成,将来也不得安生,如果聂大人不带我,我只能自己去打听。”
时玖心里说了一句“果然”,她不但想去,而且知道怎么劝说最有用处。 “那……好吧,”聂双道,“我去安排。”
别的女郎说这些,他不会相信,赵家女郎不一样,她连山匪都敢杀,秦家也能闯,既然想法子向郎中寻了药方,肯定要设法用上。 他怕拒绝了赵家女郎,反而看不住她。 唉,这个差事,果然不好办啊!王爷心思难测,这位赵家女郎也不是寻常的女眷,亏他一开始还觉得,怀光大人太过忧虑了。 聂双走了之后,赵洛泱与时玖道:“聂大人是个好人,很是关切我们的安危,生怕我们被牵连。”
时玖道:“也许是他们武卫军的规矩。”
赵洛泱仔细想:“这么看来统领武卫军的豫王爷兴许也不错。”
时玖下意识地微微扬起嘴角,她总算是想到了。 “我们没见过面的赵大人,从前也是亲近豫王府的,”赵洛泱叹口气,“这么一说,豫王爷年纪轻轻就在战场上丢了性命,还真的可惜了。”
时玖想说不必可惜,你可以救,但这是系统不能向外透露的讯息之一,时玖猜测,他如果强行去说,生命值会一下子骤减,可能会直接扣成0点。 时玖胡乱思量着,赵洛泱手里多了一块牛肉干。 “时玖,”赵洛泱道,“我今天吃过了。”
时玖这才回过神:“多吃点,想要去给孙集的马下毒,不免要奔波,你如果跟不上聂双,下毒的事定然做不成。”
赵洛泱将牛肉干送进了嘴里。时玖提醒她吃东西,总会让她想起,小时候她塞给小哑巴吃食。 时玖道:“你去下药的时候,还是要小心。”
他怕赵洛泱仗着有聂双,不管不顾,聂双是不错,他依稀记得,除了怀光他们,聂字几个人,他交给聂双做的事多。 战事时,聂双也领前锋营。可现在,时玖有些放心不下。 “就算有旁人在,”时玖道,“最能指望的还是你自己。”
赵洛泱觉得时玖愈发喜欢为她操心,从一个系统变得像个家中的兄长般,她挺喜欢现在的时玖:“我知道了。”
最近她赚银钱,就是为了从财富区兑换物什,到了这时候,有多少财富值就花多少。 救赵景云虽然是系统的人物,但与他们一家现在的处境也息息相关。 …… 城外庄子上。 王真接到了一封信函,信函上写着孙集最近调动人手之事。 这是“福记”的人打探到的消息。 王真在等的就是这封信。 “阿爹真是厉害,”王真看向管事,“这样的消息都能事先知晓。”
管事笑着道:“老爷自然有法子。”
王真想到在家中时,养父的那些来客,有些人穿着很不一般,应该是达官显贵。那时候她还没给家里做事,许多内情都不知晓,但是这两年她开始帮养父接手一些买卖,清楚地明白“福记”背后有人撑腰。 养父也说,等她做几笔大买卖,就会引荐贵人给她。 所以这次来洮州,对她来说关乎于她在家中的地位,她必须要做好。不过但凡家里人都知道,一旦出了岔子,就算是死也不能泄露半点。 王真将信函就着灯火烧了,然后看向管事:“就按我们之前定好的,您带着人去取货物,我带着张甲他们三人去见孙集,如果顺利的话,我就会带着孙集去寻你们,若是不顺利,你们也不要再来岷县打听,直接离开这里回去向阿爹复命。”
管事点头:“大爷放心,我记好了。”
王真接着道:“希望顺利。”
她来这里许久了,将整个岷县也打探的差不多,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形,要说让她心里不痛快的只有一桩,那就是在郑益家门口遇到的那个女子。
她凭白丢了一根簪子,没得任何回音,还不如买一块肉为了街边的狗。 等她做完这笔买卖,郑益师徒还有那女子,她都不会饶过。 现在只得将这些不重要的人丢在脑后。 王真又和管事密谋和一番,这才将管事遣走。 管事离开之后,王真吩咐人整理行装,准备第二日就去岷县三里外的客栈,以一个隋已的人名住下。 “歇一会儿吧,”王真向张甲等人道,“今晚无事,明日开始就得打起精神。”张甲等人应声。 王真不知晓的是,这天白天,秦通判也动身离开了岷县,但结果并不是孙集和她想的那般顺利,因为有人比他们更早做了准备。 秦通判走了之后,秦郜望着自己爹的背影,心中感谢宋太爷和赵家女郎,如果不是他们,他怎么给孔大小姐报仇? 亲爹也靠不住。 现在有了对付他爹的法子,他心中没有半点的愧疚,因为这本就该是他爹这个朝廷官员该做的,他只不过是逼着他爹做好自己的本分。 秦郜的血从来没有这样热过,有了信念,面对亲爹和孙集,他根本没觉得害怕,只觉得整个人要沸腾起来。 秦郜去见了宋太爷,神情中有几分激动:“我爹走了。”
宋太爷点点头:“那就照我们之前一起商量的,今晚就动手。”
宋太爷嘴上说着,心里觉得亏心。 什么“一起商量”的,分明就是小狐狸想得主意。 秦郜应声:“我先出去走一趟,等晚上跟我娘说,我娘才能相信。”
秦郜离开之后,宋太爷长长地吐一口气:“我看错了人,秦家大爷是个好苗子,有时候人不在于聪不聪明,而是心正不正,心正有那个心气儿就能成事。”
赵洛泱想到与时玖提及的豫王,低声问宋太爷:“先生,您知晓的事不少,豫王怎么样?”
宋太爷想了想:“军里的人,都叫他豫小王爷,你可知为什么?”
赵洛泱道:“难不成出入军营早?”
“是,”宋太爷道,“他自己经过战乱的苦,早早就去了军中,打过不少胜仗,豫王爷过世之后,他就顺利接掌的豫王府。”
“人是风光的,但那是在人前,如果他真的都好,也不至于早早就丢了性命。豫王死了之后,就有传言出来,说他少时头受伤,有时候会发作,发作起来会乱杀人。这仗输了,就是他麾下的副将,因为他暴戾,起了叛逆之心,才私底下与敌将往来。”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到底怎么样谁也不知道,有些话听听罢了。”
宋太爷道:“光是看聂大人的为人,我觉得配得上武卫军在外的名声。”
赵洛泱点点头。 两个人正说着话,秦家主屋已经有了动静。 秦大太太看着秦郜:“你再说一遍。”
秦郜道:“父亲在外养了外室。而且……是个男子。”
秦大太太面色大变,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冲上了额头,她紧紧地盯着秦郜:“你……怎么会知晓?哪里来的消息?”
秦郜愤愤地道:“儿子亲眼所见,您可以趁机擒了人,然后将父亲叫回来对质,我还知晓父亲为他置办了庄子,买了宅院,这次父亲去洮州差点就带他同往。如果是个女子,儿子可能不会说什么,但母亲,那是个男子啊!”
秦大太太听到这些,脚一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她虽然心里念叨着不可能,但她的儿子素来不说假话,如今涨红了脸,义愤填膺的模样,让她不信也难。 秦大太太道:“怎么会这样。”
秦郜道:“我眼看着父亲进去几次,与他亲昵。母亲不管,将来定要惹了一身病回来,母亲辛辛苦苦操持家里,跟着父亲这么多年,难道就要落得这样的下场?让父亲拿着你们攒下的银钱,去养……” 秦郜仿佛羞于说这些,吞咽了一口才道:“养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