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辆车的车牌是数字0,这是市府的车,书记的座驾。唐亚风的车排在后面第四辆,看来是上头来要员了。记者先冲下车,架着摄像机一顿拍。车上下来的人确实是郴城的省委书记,刘安国。他们那一代人,名字都带着鲜明的时代烙印。一听就知道大约出生于哪个时间段,这时候也正是掌权的一代人。省里的一把手来了,莫越琛事先并不知情,看来是突然袭击,看看民营企业。童心晚被随行的警察拦到了警戒线外,远远地看着那一行人进了大楼,先去急诊室溜达一圈,再去楼上。“莫院长现在还在手术室,听说他们一直要等到莫院长出来,我先送你回去吧。”
卫东了解了情况,匆匆跑回来了。“是检查,还是出了什么事?”
童心晚不安地问道。“要说肯定是好事,要竖典型呢,挑上莫院长了,但是莫院长的性子你也知道,肯定不愿意的。”
卫东摇摇头,把童心晚抱起来车上放。童心晚当然知道莫越琛的性子了,他不喜欢和权贵往来,也不喜欢高调,更不喜欢把自己摆在闪光灯下,事无巨细地成为别人的谈资。但是,人一旦很优秀,这些事总会找上来。你要好好的办企业,开医院,也不可能离开那潭水,总要在里面浮浮沉沉。在家里等到七点,果然还没接到他的电话,卫东说还在手术室,而那些人还真的在那里等着。诚意十足。童心晚炒了盘饭,和芳芳她们视频,看她们那边的情况。“这边可美了,美翻了。”
芳芳她们举着手机,让童心晚看大宅的夜景。满院的芍药,蝴蝶和月光一起翩然起舞。那些姑娘们三三两两地在花丛里慢步,不时传来银铃般的笑声。“看上去挺好玩的。”
童心晚抿着唇笑。“对啊,可好玩了,心晚你真不来吗?”
芳芳期待地问道:“没有你真没意思呢。”
“我来不了。”
童心晚心里发痒,但还是摇头了。莫越琛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出去,若她自作主张,莫越琛又要耽误工作。一个大男人,哪能天天围着她转呢?他能让一大堆的人在医院里等着他,足见他有多受重视,前程似锦。“好可惜啊。”
芳芳耸肩,举着手机又带她走了一圈,给她介绍大宅的历史。童心晚的心更痒了。“哇,莫院长上新闻了。”
突然赵晶猛地拍了她一下。童心晚扭头看,赵晶指着郴城卫视临时直播连线节目,兴奋地说道:“他好上镜呀,又帅气又威风,气场太强大了。”
莫越琛换下了白大褂,穿着一件普通白衬衣,但确实像赵晶说的那样有气场。站在一群老男人中间,简直像能呼风唤雨的王。“莫院长这回可风光了,我看那个舒琰蹦哒了这么久,也没能站在那群人中间呀。”
赵晶抱着膝,笑呵呵地说道。“对啊,好威风。”
童心晚笑着点头,“也不知道是要干什么,怎么弄这么大排场。”
“我猜……优秀民营企业家,纳税大户,做出卓越贡献的医疗先锋……”赵晶扳着手指头数。童心晚笑得更开心了,她挑的男人怎么这么厉害呢?——莫越琛很晚才回来,童心晚已经睡得死熟死熟的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睛看到了躺在身边的莫越琛,心尖尖顿时一阵阵地软。“莫院长。”
她摇着他的胳膊,楞是把他给摇醒了。“嗯?”
他没睁眼睛,把她揽进了怀里。“莫院长你是不是要当官了?”
童心晚又摇他的胳膊。他长长地舒了口气,喉结沉了沉,“别闹我,我再睡会儿。”
童心晚皱着眉头瞅着他不动,“你会很忙吗,你要是很忙的话,我能不能去比赛的那里……”“安安静静地在家里呆着。”
他拧拧眉,终于睁开了眼睛。童心晚咧咧嘴,撑着胳膊坐起来。莫院长看上去心情不太好,不惹他为妙。她自己滚下楼吃早餐去。“躺着。”
他把她拉回来,往怀里摁了摁,“陪我多躺会儿。”
童心晚乖乖地躺了会儿,忍不住问他,“你要是不喜欢那些事,就推掉好了。”
莫越琛唇角抿了抿,没出声。“我能给你做什么吗?”
童心晚小声问。“陪我躺着就好。”
他的手掌在她的背上轻轻抚挲了几下,低哑地说道。童心晚抱住他的腰,往他的嘴唇上轻啄了一下,“那我亲亲你,你的坏心情都吸到我的身体里来。”
莫越琛的唇角终于勾起来了,捏着她的下巴轻摇,“没有心情不好,累了。和那些人打交道累。”
“昨天到底是什么事啊?”
“医院的事。”
莫越琛挑了挑眉,慢吞吞地说道:“烦人的事。”
“那不做好了,你别开医院了,多累啊。”
童心晚说道。莫越琛看了她一会儿,掀开被子起床。她说错话了吗?让她不要跳舞了,她也不会高兴的。“去年疫苗的事,国际卫生组织决定在郴城投建一个实验室,中方要我继续主持一下。现在出现了变异的病菌,需要新疫苗。”
莫越琛的声音从浴室里传了出来。童心晚挪过双腿,怔怔地看着浴室。那他会很忙很忙的……不知道为什么,她听到疫苗这个词就觉得心慌。“上了正轨就好了,这段时间会稍微忙点。”
他很快就出来了,腰上围着大浴巾,拿着干毛巾擦头发。就他冲澡的这个速度,可能赶上特种兵了吧。“莫叔叔,那我申请去复赛那边,不然我一个人呆在家里干什么啊?”
她拧拧眉,小声嘀咕。“我不想再说第三篇,怎么不听话呢?”
他扯开浴巾,直接去柜子里拿东西。童心晚牙根和心尖一起痒,好想冲过去打他的翘屁屁!她就这么想着,左脚脚尖轻轻地点到地上,脚趾头用了点力……还没回过神来,脚趾头上的痛感已经传递到了大脑皮层,痛到她一个激灵,整只左脚都踩到了地上,结结实实到了地毯那毛茸茸的触感……她的左脚恢复知觉了!童心晚一阵狂喜,抬头就叫他,“莫叔叔……”她的声音和他的手机铃声一起响,他扭头看了她一眼,大步过来,抓起了手机。“莫叔叔我跟你说我的腿……”童心晚不管不顾地抓住了他的手指,还没说完,他的手指已经摁到了她的嘴上,开始接听电话。“对,调六个人过去参加实验室的组建,约翰博士会过来,我半个小时后就到。”
“莫叔叔我的腿……”童心晚抓着床沿,用左腿往上站……很痛!痛到骨裂一样的痛!但是莫越琛正大步往衣帽间走,并没有注意她的异常。童心晚脚一软,又重重地坐了下去,背上的热汗流得很急,像开启了身体某处的汗腺开关。“怎么了?”
他终于扭过头来了,眉头紧锁,盯着她胀红的脸看,“又痛了吗?”
童心晚眯了眯眼睛,轻轻摇头。不告诉他!等她确定了,晚上的时候就在他眼前猛地一站,吓死他!“那我出去了。”
莫越琛走过来,捧着她脸轻轻摇了摇,“乖乖的,听话。”
“很听话了,再听话一点我就要变成木偶人了。”
童心晚拉开他的手,揉着鼻头说道。“哪来的木偶人,你是我的小姑娘。”
他笑着弯腰,寻着她软软的嘴唇吻她,“回来疼你,乖乖的。”
“那我今天干什么?你去哪里?”
“看新场地,把疫苗的事做成了,送你一件好礼物。”
他抿抿唇,手指尖钻进了她的衣领,在她的心口上画圈圈。“我不要礼物,我要你。”
童心晚撇嘴角,“你今晚一定要早点回来!”
早点回来接受她金鸡独立式的“恐吓”!她要准备好晚餐,还要准备一束花,再穿上她最漂亮的衣服,突然从门后面跳出来,狠狠地“吓”他!莫越琛匆匆走了,童心晚缓了会儿气,把左腿扳起来,从脚趾开始,一点一点地往上捏,一直捏到大腿根处,再往下,来回按摩了二十多次,她缓缓地把左脚放回地上,深深吸气,慢慢地往上站。腿是软的,没有多少力气,而且脚趾一用力,就会有触电般的痛苦往四肢五骸飞窜。她痛得要死了!但是她也高兴得要死了!她的左脚知道痛了,又能尝到地毯那柔软入骨的滋味了,她可以站起来了。哪怕像金鸡独立一样,她也高兴啊!她喜极而泣,死死地抱着床柱子,再次用左脚脚尖往上站。叮……手机响了。她看到屏幕上闪烁的封衡的名字,忍不住抓起来,冲着那头就嚷,“封衡我能站了!真的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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