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慕容先生。”
刘主任忙着应承,礼貌地点点头。不一会儿,护士推着顾念念走了出来。躺在病床上的女人,精致的小脸毫无血色,嘴唇苍白,柔弱得像只小猫,是那样的惹人爱怜,她静静地躺着,没有一点生气,连同身上的冷和敌意全部都消失了。慕容爵心中掠过一阵巨痛,忽然觉得,这个毫无生机的女人是那么的不讨喜,还是那个对他横眉怒对的女人有生气,此时宁愿她站在前面,怒视着他,与他吵嘴。心里所有的对她的恨与嫌弃都消退了。他想,她醒来后,不管她曾经做过什么,他都不会再凶她,伤害她了,要与她好好相处,自己包养的情人没必要弄得像个仇人。顾念念像沉睡了千年,又像掉进悬崖谷底被摔得粉碎般疼痛似乎进行了一场殊死的搏斗,她费力的睁开了眼睛。白色,清一色的白色。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鼻子里全是药味,从小最害怕讨厌的药味,最不喜欢闻的药味!空荡荡的房里,静寂无声,睁眼就看到了床头柜上的氧气瓶,挂在床头的白色吊瓶,那纯白的吊瓶正在一滴滴往下掉着,恍若妈妈的眼泪。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后背的刺痛使得她嘶哑的叫出了声。嘴唇干裂得难受,浑身痛得难受,诺大的房间里没有一个人影。这是在哪?回忆慢慢拉开了,她记起来了,她受伤了,为了救慕容爵她挺身而出护住了他,然后那刀刺进了她的身上。为什么?她要去救他?在那个危险的时刻,她似乎连想都没想就冲了上去,看到那明晃晃的尖刀刺向他的颈动脉时,她本能的冲了上去,连半分犹豫都没有,到底是什么力量使得她不顾性命危险就冲了上去。她想,她是不愿意看到他死吧,要向他索要欠她的情,还是为了让他亏欠自己。不,似乎不是这样。她似乎不愿意让他出事,只想看到他好好的,哪怕在她面前发牌气也好,她也觉得不是那么的可恨了。这些天越来越多的相处,她发现自己有些舍不得离开他了,她为这种感觉感到害怕。不,她不能有这种感觉,他们之间不能有任何联系,尤其是感情!就像现在,她为他受伤了,可他却连看都没来看她一眼。她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睁开眼睛只看到满室的白色与可怕的静寂,她不想要这种感觉,好怕。后背像火烧般灼痛,她咬紧了唇,眼泪悄没声息的流了出来。没有一个人来看她,更不会有人同情她,他们都在嘲笑她吧,不自量力,去救一个并不爱她的男人,你以为拼命救他,就能得到他的一丁点爱吗?这怎么可能?眼前闪过慕容爵嘲讽冰冷的脸,俊颜飞扬,神彩奕奕。他什么时候与自己呆在一起时能有过一丝温暖呢?她为什么这么傻!那些在一起的争执,没有的感觉全部涌上来,窗外是越来越浓的黑暗。她把脸侧到一边,低低抽泣起来。宁愿就这样死去了,也好过以后的伤心。门,不知何时悄悄打开了。慕容爵提着保温饭盒走了进来。刚刚走进去,他听到了压抑的低低的哭泣声,心中一紧。她醒了!他从没有听到过如此伤心哭泣的顾念念,她的哭声是压抑的,悲哀是从心底流露出来的,那哭声是那么凄凉,孤单,落寞。他的心也跟着抖了下,一股别样的落寞悲哀涌上心头。慢慢走过去,他轻轻把保温饭盒放在床头上,弯下腰去凝视着她。她紧闭着眼睛,眼泪如决堤的水般不断地涌出来,鼻子一张一合,轻轻吸着气。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般。“是不是还很痛?”
他轻轻拂过她脸上的泪珠,柔声问道。正在哭泣着的顾念念感到有轻柔的手抚上了她的脸,听到了不可置信的温柔的问话声,那是他好听的声音,带着深沉的磁性,还有那身上独特的薄菏味气息,像是钻到了她的心底,干涸的心田里流过一沽沽温泉,心里被莫名涌起的喜悦与温暖充斥着。她睁开了凤眸,大大的眼睛里满是迷惑与不信。慕容爵正注视着她晶亮的眸子,眼里的光温柔深沉,没有了那种对她的敌意与嫌弃,更没有了嘲讽,他的眼里全是温和的光,甚至带点她看不明的情绪。他们互相对望着,在那一刻,顾念念真的感到恍若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熟悉了这个眼神,似乎把她的生生世世都联系了起来。至少在这一刻,她是不后悔救他的。“还痛吗?”
他再度轻声问道,用手拉了拉她的被角。房间里温度不太低,担心空调太干了会让失血过多的她缺水,她特意调高了温度。顾念念紧咬着唇,摇了摇头。“哎,还是痛吧,都在哭了,我去叫医生。”
他轻轻叹息一声,就要朝外面走去。“不痛。”
她轻声答道,“不用了。”
慕容爵迈出的脚步收了回来,想了想,“对,麻药用多了对身体不好,尤其是女人,忍着点好了。医生说了,你失血太多,要好好补补,还有你身体也太过瘦弱,我刚刚叫厨房给你熬了点鸡汤来,你现在还不能吃硬质食物,忍一忍,明天就可以了。”
慕容爵边说边从保温杯里拿出鸡汤来,放在床头的桌子上。“你身子太瘦弱了,我已经叫医生给你开了一系列的补药,等你出院后再慢慢调理。”
慕容爵细声说着。顾念念有些呆呆地望着他。从没有照顾过别人的慕容爵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显得有些笨用笨脚的,可那动作在顾念念看来却是特别的美,特别的温暖。麻药渐渐失效的后背红肿得发烫,更是钻心的痛,当慕容爵搂起她时,尽管很轻柔,顾念念还是痛得直吸气,叫出声来。慕容爵把她搂进怀里,一只手扶着她一边背,尽量离伤口远点,另一只手拿起汤勺,慢慢地一勺勺地喂进顾念念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