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缓缓关上。在挣扎中,她双脚终于落地了,不过随后,很快,她就被尹夜远压在佣人们擦得锃亮的电梯内壁上亲吻了。这个大尾巴狼,平时就算不说造人,他不也挺积极的吗?找什么借口!被他堵着嘴,说不出话来,苏心巧忿忿地看向另一面的光可鉴人的金属内壁。镜面般的内壁,映出他宽阔的背脊,和被他彻底遮住,只在他侧脸吻她的时候,露出一点儿的她的上半张脸。这画面有些莫名地煽动,她忍不住撇开视线,不敢再看下去。电梯门很快打开了,他没有急着出去,只是拉开一些和她的距离,漆黑深邃地眸子深深地看着她。这火热的视线看得她心直怦怦直跳,“怎、怎么了……”她有些不自然地道。在这样的情况下,被他这样的视线注视着,像是给彼此间已经火热的气氛,添了一把火。尹夜远只是又凑过来,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唇角才勾着笑,嗓音低磁:“你怎么还是这么容易害羞?”
他们之间的肌肤之亲,照理来说,她应该已经很熟悉了。可是每每亲昵的时候,她还是总显得那么羞涩。“没有,谁有害羞了,我只是不习惯。”
苏心巧迅速反驳着。“不习惯什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撩过她脸颊旁垂落的头发,给她撩到耳后,修长的手指,不知是有意无意地触碰到她耳廓,仿佛瞬间燃过的一簇火焰。苏心巧脸上红了红,勉强装作自若的样子:“刚才还有其他人在场好不好?”
她不像他,好像有多少人在场,他都一点也不在乎。真不知道他这个随心所欲的性格,是怎么养成的。“哦,让他们习惯就好了。”
他无所谓地道。“……”苏心巧沉默了。她放弃和他说这些了。这方面……他们沟通真是特别困难。“苏心巧,老实告诉我,我奶奶今天是不是为难你了?”
他忽然低眸,认真地凝视着她道。苏心巧对上他的目光,心口震了震。他根本就没有信她之前说的话。他很担心她被他奶奶欺负。下午的时候,那个茶会,被人那样无视,虽然没有任何和她说一句话,可那种气氛中,流露出来的鄙夷和不屑,简直是如有实质般清晰。她不是不委屈、不难受的。而这一切,只是因为她要和他在一起,就不得不承受。可她再难受,也知道,尹奶奶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受不了这样的冷落,自动离开他。再一次离开他,这对她是根本不可能的。她也不希望因为她,让他和他奶奶出现任何更多的问题,所以她不可能说出来。至于尹奶奶,她不敢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但起码,她需要让尹奶奶看到她的决心。所以那些不友好的对待,她都可以忍耐,直到尹奶奶接受她。苏心巧朝着尹夜远摇了摇头,若无其事地反问道:“真的没有,再说了,如果她真的要为难我,何必一次又一次带我去她的圈子的聚会呢?”
如果不是聚会上的那种气氛的话,通常来说这倒是友好的。尹夜远定定地看着她,苏心巧不确定他到底信了没信,但终于没有再追问。翌日。午餐过后不久。尹老夫人的车,果然如约来接她了。苏心巧早就换好了合适衣服,上车前乖乖地打了招呼:“老夫人。”
坐在车里的老太太今天穿了一件藏青的大褂子,配着富贵的玉佛坠子,手上是翠绿的翡翠镯子,看上去尤其贵气。见她过来,也只是侧头看了她一眼,脸上神色冷漠,对老夫人对自己不理不睬的态度,苏心巧也只是在心底暗暗地叹了一口气。以前老夫人把她当做那个女人的时候,和现在对她的模样,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样的差别,确实让她深刻地感觉到老夫人,是有多喜欢之前的那个女人。一路无话,她看着窗外的景物一路倒退。车子行驶得平稳,很快就到了昨天提过邀请的艾莉尔夫人儿媳妇,暂时坐月子的私立医院了。这家私立医院的诊费特别昂贵,但病房和服务,也是一流的。艾莉尔夫人的儿媳妇所在的病房,环境很好,如果不是外面走廊走来走去的医生护士,这里看起来简直就像是酒店的豪华套房那样华丽。小孩子是由奶妈带着的,因为艾莉尔夫人和朋友的到来,奶妈特意把孩子带到了病房来。那么小不丁点儿的孩子,闭着眼睛在襁褓中,小嘴巴一动一动地,看上去可爱极了。尹奶奶在一旁看得心都要化了,艾莉尔夫人的儿媳妇见状,便让奶妈把孩子给她抱会儿。“这孩子长得可真漂亮。”
尹奶奶抱着孩子,乐呵呵地道:“你看看,眼睛像妈妈多一些,鼻子嘴巴像他爸爸多些。”
艾莉尔夫人刚要说话,就听到门外有脚步传来,一回身,便惊喜地道:“儿子,快过来过来,我们刚说到你呢。”
苏心巧随着她回头,果然看到门口站着一个年轻男人,外表算得上俊朗,只是眉宇间有那么一分不自然的神色。“妈妈。”
男人笑了笑,走了进来,和今天来的长辈们打了一圈招呼之后,又跟自己的老婆道:“我给你带了厨房熬的汤,你多喝点,补补身子。”
刚生完的孩子的女人,完全没有有些孕妇会有的水肿之类的问题,依然美丽,只是在看到男人带来的煲汤盖子打开的一瞬,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而后,得体地道:“有点烫呢,放一会儿我再喝吧。”
艾莉尔夫人看了一眼那汤,脸色也忽然沉了沉,过去直接把盖子盖上了,脸上的笑容勉强:“对,你这孩子,这么烫,你让你老婆怎么喝?”
“是,是我没注意到。”
男人脾气很好的样子,笑着把汤放到旁边的桌子上。男人又说了几句话,不知道是做什么,就出了门。病房里,他们一行人聊得笑声不断,苏心巧像昨天一样,被冷落在一旁。坐了会儿,病床上的女人因为什么事要找自己丈夫,在场的其他都是长辈,不可能出去找人的,所以苏心巧自然而然地站了起来,“我去吧。”
病房里的其他人中,没有人阻止,也没有人回应。这种尴尬的感觉,顿时像是凝固在了空气中一般。苏心巧低了低头,径自出了病房的门,往外面找去。反正没有反对,她就当同意就是了。而且她待在那里,也像是隐形人一样,能做点什么,就帮着做一下吧。她在外面找了一圈,然后在楼下花园的椅子上找到了刚才的那个年轻男人。苏心巧刚想上去喊他,却看见他低头擦了擦眼角,像是在难过。她顿住脚步,知道现在不适合上去。原本想在周围等一等,再叫他,哪知他忽然转过了头,一眼就看到了还没有来得及离开这里的苏心巧。男人有些泛红的眼睛,怔了怔。一个大男人,被人看到流泪,当然是一件算不上荣耀的事。“我……刚到……”苏心巧眨了眨眼睛,脱口解释。不一会儿,在花园的椅子上,苏心巧坐在他旁边,把包里的纸巾递给他。“抱歉,你们今天是客人的,还让你看到这一幕。”
男人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苏心巧摇摇头:“没关系的,人之常情嘛。”
而且,她也不算什么客人,哪有如此彻底透明的客人的。“你大概……也已经知道了我的事了吧?”
男人笑笑,看向不远处的草坪的洒水龙头:“我和那个女孩的事,现在几乎成了圈子里的反面教材了。”
苏心巧昨天刚从尹奶奶那边听说过,但当然不便表示,只好缄默不语。男人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继续道:“那盅汤,是她生前最爱喝的,为了学煲这盅汤,我几乎花了大半年的时间,今天吩咐厨房时,不小心就顺口说出口了,也是刚才才发现,自己居然吩咐厨房做的这种汤。”
苏心巧这才明白,刚才那个女人的神色和艾莉尔夫人不悦地神情,是因为什么。“生前?”
她疑惑地重复着。昨天从尹奶奶那里,没有听说那个女孩怎么了呀。男人点了点头,俊朗的脸上,掩不住惨淡,“在我和她分手后不久,她就死了。”
苏心巧看向他,“对不起……我是不是不该问的?”
她没想到,他刚才不是口误,也不是她听错了。“没事,这些事憋在我心中太久了,我也需要说出来,希望你不要嫌我烦。”
男人看向她:“也许是因为你和他的事,和我们当初的很像吧……所以,我可以向你倾诉吗?”
男人摇摇头,脸上的神情,像是渐渐沉浸在回忆里:“我当时和她分手,确实是因为金钱的缘故……”“就在我和她计划着未来的时候,她得了大病,治疗需要花费大量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