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季康平表情有点紧张，林峰笑着道：“开个玩笑而已，不必当真。”
站在季康平的立场，看不起一条养殖石斑鱼似乎也没有什么，毕竟野生的就是比养殖的好。 “林先生，这条石斑鱼有什么特殊吗？”
季康平还是忍不住问道。 “特殊与否，我说了不算，让你们老板评价。”
林峰并不打算提前说养殖石斑的不同。 等俞白涛有兴趣了之后，两人再谈。 后续的合作，俞白涛当然是很好的选择，但也并非唯一的选择。 “这样装着没问题吗？要不要跟那些鱼放在一起？”
季康平没有再问下去，不过还是担心，塑料桶的石斑活不了那么久。 养殖鱼比野生鱼，在生命力和活力方面都不足。 “不必。只要有水，它就不会死。”
林峰轻轻摇了摇头。 叮铃铃…… 林峰收到转账短信。 “到账了。”
“那我就搬鱼了。”
季康平招呼一起来的年轻人动手。 对于他来说，还是有些吃力。 没有江才升，林峰只得亲自动手。 以他现在的力道，一个人搬这些鱼应该可以，但完全没必要展示力量。 搬上车固定牢靠。 “林先生，那我们先走了。您下次要是来店里，一定提前打电话，我好安排。”
季康平脸上堆满了笑容。 上次已经竭尽全力去弥补，俞白涛还是一直念叨没有招待好林峰。 “好啊。”
林峰点头招了招手。 货车接着就离开了，速度一点也不快。 估计是考虑到后面的鱼，根本不敢开快。 其实根本没有必要有这样的顾虑，鱼虽然贵，却又不是纸糊的，只要没有大的震荡，就不会有大问题。 当然他也没必要去开口提醒，人家这样小心是对的。 一转头，发现紫电蹲坐在门口。 他帮忙抬塑料桶出来的时候，紫电趴着好像没有动，还以为这家伙睡着了，没料到这货就是装睡。 走回院子里，紫电跟在屁股后面，犹如尾巴一样。 他又把之前买的山楂弄出来，用水冲洗干净。 山楂倒是也耐放，但放着早晚要忘记，还不如想办法给吃掉。 除了作蜂蜜山楂茶，做成糖雪球也可以。 其实山楂的精髓是冰糖葫芦，不过这玩意倒是好吃，却还要准备签子，不然山楂裹得就不充分。 而雪球山楂就简单多了。 紫电在厨房门外，看到林峰又在倒腾那个酸不溜秋的玩意，眼神都透露着嫌弃。 或许它想不明白，这玩意这么难吃，林峰居然还想着要吃。 铁锅里放白糖和水小火煮，冰糖其实是最好的，不过家里似乎没有冰糖。 为了防止糊锅，他需要不停翻。 煮到冒泡就可以关火做冰糖葫芦了，裹糖还是需要手艺，均匀就好看也好吃。 而要做糖雪球的话，还需要加热到锅里的白糖发黄。 从化学上来说，白糖被加热到熔点以上，就会发生脱水和降解，同时会发生褐变反应，生成深色物质。 这个时候关掉火，把所有的山楂都倒入锅里！ 轻轻的翻动，让山楂沾满糖汁。 接着逐渐翻，逐渐冷却。 林峰看着山楂沾满了糖汁，之后慢慢变成白霜，成为了雪球一样，感觉十分解压。 随手拿了一个放进嘴里，白糖的甜味能压制住山楂的酸，尽管口腔中依旧存在酸味，却已经在正常接受范围内，并且有酸甜口味。 不得不佩服，当初将山楂和糖放在一起做美食的人。 “你吃不吃？”
林峰转头看了一眼站在厨房门口的紫电。 紫电直接转头，算是已经给了回答。 林峰轻轻摇了摇头，对于一只狗来说，太聪明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 要是一只没有那么聪明的狗，或许还想要再尝试，但紫电对山楂已经有记忆，知道这玩意很不好吃，就不愿意再尝试了。 联想到前两天，云薇直接吃山楂，紫电也是一副你别骗我，你肯定换了别的东西吃的表情，完全不相信山楂能那样轻松下咽。 作为一只曾经的流浪狗，它应该吃过许多难以下咽的东西，但依旧还是接受不了山楂。 他端起那一大碗山楂球，走到外面，将碗放在桌子上，自己躺在躺椅上，不时拿一个塞进嘴里，大口吃着。 生活如此惬意。 想起当初在魔都过着比狗都累的日子，真的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或许是他吃的实在太多，一直在远处注视的紫电屁颠屁颠跑过来，眼睛看向碗里剩下一般的山楂雪球。 “来一个？”
林峰抓了一个雪球在紫电面前晃了晃。 紫电看着，似乎陷入了沉思。 吃，还是不吃，这是一个问题！ “不骗你，味道还行。作为一只狗，要多尝试，不然会少了许多乐趣。”
林峰继续怂恿。 紫电往后退了一步，示意林峰将东西放在地上。 这个习惯，它依旧还保持着，给它东西要不放在狗盆，要不放在地上。 它绝对不吃，人手上拿着的东西。 印象当中土狗都是这样。 有一种说法是，丢在地上的东西才是不要，土狗只能吃人不要的，哪怕是桌子上掉的也不会吃，除非是在地上。还有另外一种说法是怕自己控制不好咬到人。 其实不管哪种狗，从人手里吃东西，都是先吃到嘴里后才咬，不存在咬到人的情况。 偶然发生的状况，或许是饿极了。 紫电看着地上的雪球几秒钟，才下决心去咬，小心翼翼吃进去慢慢咬，仿佛做好随时吐出来的准备。 只是嗦啰到甜味，就发现味道完全不同，直接快速咬吞进去。 它看向碗里的雪球山楂，口水流出来，眼神中似乎带着几分诧异。 可能不理解，同样的东西为何前后口味差距有这么大。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林峰扔了两个雪球山楂。 紫电犹如饿虎扑食，第一个刚吃进嘴里还没嚼，就张嘴吃第二个。 吧唧吧唧。 感觉比吃肉还要香。 吃完眼巴巴望着碗里。 “瞧你那点出息。去拿自己的狗盆。”
紫电一个箭步，就冲过去将狗盆叼过来，放在躺椅的旁边。 林峰拿起碗，将山楂倒了一半进狗盆里。 紫电乐的眼睛迷成一道缝。 一口几个吃着很香。 它似乎依旧无法理解山楂的味道变化，但对于它来说，吃才是最重要，想明白真的无所谓。 一人一狗吃着山楂球，画面无比的和谐。 对于林峰，生活偶尔慢下来，什么都不做，只是享受也挺好的。 此刻什么赚钱之类的事情，完全可以抛之脑后。 这份宁静被门口孩子的吵闹声打破。 听声音就是李瑞星，音量大到可能在村口都能听到。 “牛小福，你啥意思？你也搭把手，这玩意这么沉，不能让我一个人……” “咱们之前说好的。我动脑，你动嘴。怎么？你想耍赖皮？”
“那你好歹也帮我一下。”
“不帮。”
“你什么人啊！再这样的话，我让阿峰哥换人，我也未必要与你一起。”
“换也是换你。干力气活的人很好找，不过能够算账的人就只有我。”
“你……” 牛小福大步走进来，后面跟着步履蹒跚的李瑞星，一左一右提着两个鱼篓，脸色难看到极点。 “阿峰哥，我们来送泥鳅和黄鳝。”
牛小福率先开口道。 “这应该是我的词！你为什么要抢我的词？”
将鱼篓放在地上，李瑞星表示了极度不满。 “你的词？凭什么？”
“我要是不带你来这里，你能认识阿峰哥？”
“那也不一定哦。”
“哼……你这个人一点也不懂得感恩。我跟阿峰哥关系最好，你算老几。”
“那不过是你的想法而已……” 李瑞星和牛小福吵的面红耳赤，林峰却依旧慢条斯文吃着山楂球，躺在躺椅上，完全没有劝架的意思。 “汪！”
紫电或许有些受不了，叫了一声。 狗盆里的山楂球，已经被它吃的一个都不剩下。 “你别吓唬我，我可不怕你。”
李瑞星瞪了紫电一眼，内心当然还是怕的。 “阿峰哥，来验验货。”
牛小福径直对林峰道。 “你称过了没有？”
林峰问道。 东西真没什么可验的，黄鳝比泥鳅贵，不至于像之前那样，把黄鳝掺到泥鳅里面去。 “嗯，我还列了一个清单。”
牛小福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写着人名，以及各自所抓的黄鳝和泥鳅的重量还有钱数。 “做的不错。”
林峰大概扫了一下，重量和钱数都没啥问题。 泥鳅有十六斤一两，而黄鳝也就四斤左右。 黄鳝的数量还是少。 整体数量也要比之前那一次要少。 “峰哥，你别光夸他啊，这些东西可都是我提过来的！他一点忙都没帮。”
李瑞星连忙开口道。 “你以为一斤五块钱是那么好挣的？”
林峰微笑着道。 “我觉得他挺好挣的。”
李瑞星说着翻了牛小福一个白眼。 “那你们就换一下，你来算账，他来提东西？”
“行啊，有什么不行。”
李瑞星一口答应。 他完全可以进行尝试，体力活实在是太费劲了。 “以你的数学，咱们不仅赚不到钱，还要赔钱。”
牛小福对于李瑞星非常不看好。 “就你能！凭什么你能我不能？”
李瑞星不以为然。 “我们这一次一共收了将近二十斤的泥鳅和黄鳝，你算算多少钱。你要是算对了，我就认为你行。”
“算就算，谁怕你。四斤黄鳝，一斤三十，是……一百二十！十六斤一两泥鳅，一斤二十五……”李瑞星低头皱眉算起来。 黄鳝的是整数，算起容易，可泥鳅就不是那么容易了，算了半天也没算出来。 牛小福无奈直摇头，之前已经证明李瑞星的算数不行，这家伙还非要算，真以为账是那么好算的？ “算出来了！十六斤是三百块，一两是两块五，总共是三百零两块五！！”
李瑞星一脸兴奋道。 “按照你这个算法。咱俩一天算是白干！把奖励都搭进去了。”
“牛小福，你啥意思？我算的有什么问题。你在那阴阳怪气说什么？”
李瑞星瞪着牛小福，自己算的明明没有问题。 “阿峰哥答应一斤给我们五块，那二十斤是多少钱？”
牛小福问道。 “一百啊。这么简单谁不会！你看不起人？”
“十六斤泥鳅是四百块，你算了三百，是不是把咱俩的一百块奖励给搭进去了？”
“怎么可能？十六斤就是三百！”
李瑞星一副自己没错的样子。 “阿峰哥，我申请换个人合作。”
牛小福转头对林峰道。 他懒得再跟李瑞星再说什么，这家伙一旦认准的事情，别人说什么都没用。 “屁！你说换人就换人？阿峰哥，不能听他的。”
李瑞星赶紧开口辩驳。 “十斤泥鳅多少钱？”
林峰问李瑞星道。 李瑞星一愣，拿出手指头掰了一下，实际上完全用不到，只是习惯性动作。 “二百五十块！”
“十斤都已经二百五十了，剩下的六斤才五十？”
牛小福忍不住道。 李瑞星脸一红，当然知道自己算错了。 “还是要好好学数学，不然的话，怎么赔的都不知道。”
林峰缓缓道。 “你这就叫自取其辱！”
牛小福还开口说了一个成语。 “什么自取其辱？”
李瑞星当然不知道什么意思。 “不懂算了。阿峰哥，我们称重算账吧。”
牛小福不愿解释。 “不用另外称重，就按照你称的来。”
林峰还是相信牛小福，不至于在重量上故意搞小动作。 就算牛小福真有这点小心思，李瑞星也不会。 李瑞星尽管数学不行，但也不傻，牛小福想要骗过他，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这不行吧……万一有问题呢？”
牛小福似乎觉得这样不合适。 林峰拎起两个鱼篓，份量上差不多有二十来斤，就算有误差，估计也就在一斤内，算可以接受。 “没关系。我不是每一次都会称重，但我一旦称重，要是出现超过一斤的差距，东西我也会要，但合作到此为止。明白吗？”
话他必须要说清楚，不能因为对方是孩子，就可以肆无忌惮以这种方式来蒙骗。 合作的基础是双方诚信，一旦有任何一方违背，合作就无法进行。 从情理上，他还是相信这么点小孩是不会欺骗，不过还是要将不守规矩的下场说清楚。 “好的，我明白。”
牛小福用力点了点头。 既然林峰如此信任，他便不能辜负这份信任。 收了二十斤泥鳅和黄鳝，他与李瑞星一人能得五十。 这还不算自己抓到泥鳅和黄鳝，加起来妥妥能入一百。 不能长期干，那么一段时间也能赚不少钱，在别的地方可赚不到这么多。 “阿峰哥，我会好好看着他，要是他敢有小动作，我肯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李瑞星道。 “今天去抓的人不多，所以量就少了许多，只要给了钱，明天人一定会更多。”
牛小福没有理会李瑞星，眼睛似乎散发着光。 “不需要太多的人。太小的孩子尽量别带。”
林峰还不忘嘱咐。 从钱包里数出现金，加上奖励一共六百二十二块五，直接凑到五百三。 “峰哥，不用给那么多。”
牛小福接过钱后，就发现林峰多给了七块五。 “拿着吧……我也没零钱。”
林峰不在意多几块钱。 “七块五，我俩没法分。”
牛小福微微皱了皱眉头。 “都给你，我不要。”
李瑞星一脸毫不在乎。 因为林峰答应给奖励，他压根都没有去动手抓泥鳅和黄鳝，而就在一旁玩。 反正本身的目的就不是赚钱。 牛小福也就是因为他没有干活，来的路上才没有帮他提鱼篓。 “你确定不要？”
牛小福还有些意外。 李瑞星是不在乎钱，但分钱的时候，从来一分都没有少过，现在居然可以把七块五完全让给他。 “阿峰哥，你这碗里是什么？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李瑞星忽然间发现桌子上碗里的山楂雪球道。 “想吃就吃。”
林峰倒是不介意。 李瑞星笑眯眯走过去，拿着一个放进嘴里，眼睛瞬间亮了。 “太好吃了。这是糖葫芦？？”
“这怎么可能是糖葫芦？糖葫芦都是一串的。”
牛小福翻了个白眼，摇头道。 “你懂啥？这就是！”
李瑞星一连放两个进嘴里，说话都不清楚。 牛小福舔了舔嘴唇，他也想吃，却不好意思开口，不过他还是不相信李瑞星的话。 “来点？”
林峰问道。 “嗯。”
牛小福点了点头。 吃了一个后发现里面确实是山楂，样子不太一样，但味道跟糖葫芦差不多。 嘭！ 紫电把自己的空狗盆摔得很响。 眼看剩下的山楂雪球都要被李瑞星和牛小福吃完了，它似乎有点着急。 只是李瑞星和牛小福都没有理会它！ 两人似乎开始了比赛，拿着山楂球猛往嘴里放，嘴憋的犹如大胖子一般。 林峰赶紧走上前，把碗端起来，终止两人的比拼。 万一要是卡到喉咙，问题可就大了。 相互瞪着，嘴里犹如机器一样，往外面吐山楂籽。 正常做冰糖葫芦的山楂，是要取掉中间的籽，正好给签子穿过预留空间。 而雪球山楂完全没有这个必要，麻烦先不说，外表也会少几分颜值，并且山楂会有些软。 其实碗里没剩下几个了。 林峰拿了一个吃，剩下全倒给紫电。 李瑞星吃完后，眼睛死死盯着狗盆里山楂球，有一种上前去抢的冲动。 主要是味道实在是太好了。 像冰糖葫芦，又不完全是，吃起来完全是另一种感觉。 村里面是没有卖糖葫芦，甚至镇上也很少，只要去市里才一定能吃到，可一年到市里的次数实在屈指可数。 紫电感觉到食物受到威胁，叼着狗盆转个身，背对着李瑞星，生怕被抢走。 李瑞星无奈只好作罢，去狗盆里抢吃的，似乎也有点不好…… “阿峰哥。这东西用什么做的？”
牛小福问道。 他虽没有李瑞星吃的多，但也吃不少，味道确实非同一般。 “山楂、水、白糖。”
林峰回答道。 “太好吃了，还有没有？”
李瑞星赶紧问道。 “没了。”
林峰摇了摇头。 “能不能再做一些？”
李瑞星舔了舔嘴唇，似乎在回味。 “山楂没了。”
林峰当时就没买多少山楂，做蜂蜜山楂茶的时候用了一些，剩下全做山楂雪球。 这种类似甜品一样的东西，小孩子肯定喜欢，如果有山楂的话，倒是不介意多做一些。 “唉……好可惜啊。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李瑞星叹了一口气，感觉像是错过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我也是。”
牛小福点头表示附和。 “下次去市里或者镇上再买点山楂，请你们吃。”
“阿峰哥，一定说话算数，我可以给钱的。”
李瑞星又恢复了笑脸。 “滚蛋。”
“阿峰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是对待客人的态度吗？我又不白吃，花钱的。”
李瑞星说着还挺直了腰板。 “你确定你那点钱够？”
“山楂一斤才多少钱？”
“九块钱一斤。”
“这么便宜，先来十斤。”
李瑞星大气道。 “十斤？吃死你？这玩意吃多了，对你没好处。”
牛小福忍不住道。 “谁说我要一次吃完，我慢慢吃。一次吃一斤。”
李瑞星翻了个白眼。 “行啊，没问题。一斤山楂的加工费一千。”
林峰道。 “阿峰哥，你这也太黑了。一千？！”
李瑞星脸色微微一变。 “没办法，手工费就是这么贵。”
“咱俩这么好的关系，能允许我讲个价吗？”
“不行。”
“你这么贵不会有生意的。不如，便宜一点，一斤十块。”
“你给我滚。人家是拦腰砍，你这是直接从脚指头砍。”
林峰翻了个白眼。 “这玩意肯定做起来也不复杂。十块算是不便宜了。一串糖葫芦才五块，人家还带山楂呢……” “那你就去买糖葫芦。我拦着你了？”
“阿峰哥，你做的这个可比糖葫芦好吃。李瑞星要是不吃，都留给我。”
“牛小福，信不信我弄你？我算数算不过你，打架你可不是我对手。”
“你又跑不过我……” 院子里传来喧闹之声，传出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