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欧洲制衡方案,是早年——大概是在五十年前,议会通过的一项方案,意在对欧洲内部的各种势力进行管控协调。欧洲制衡这个方案的本意是好的,可是在后期执行的时候产生了许多问题。最早发生的事件就是老骑士所侍奉的君主被欧洲议会围追堵截,最后死在凡尔赛宫一事。当时议会的所作所为绝对谈不上高明,也说不得正义。他们之所以将一位并没有任何实权,只有政治影响力的君主在法国围追堵截致死,只是因为他们莫名其妙的担忧畏惧。在开了这个弑杀欧洲君主的头之后,欧洲议会内部公认的,对于欧洲制衡方案有了一个非常清醒的认识——那就是这一方案,首先针对的是古旧王权势力。在老骑士只身一人杀进议会,给他们重大教训之后,议会的欧洲制衡方案就全然冲着这些已经没有任何实际权力的古旧王族来了。五十年间,各国先后有三十多名君主或是王室人员死在欧洲议会手上。而最近的一次,他们更是将矛头对准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只是因为这个小女孩在民众心中地位极高。在欧洲制衡方案的管束之下,即便是在民众心中地位颇高的王族人员也会被列上暗杀名单。几年前,在北欧双子星,拉法叶儿尔与拉法兰两位骑士的护卫之下,欧洲议会派出精锐杀手强行对北欧王室的两位小公主发起袭击。其中一人死在欧洲议会手上,另一人从那之后很少再出来活动。“或许从一开始我们处理方案的方式就有问题。”
时至今日,大难临头,才有人想到说是不是当初他们对于欧洲制衡这一方案的实施出了问题,“制衡的关键难道不子啊与制衡两个字,反倒在于压制吗?”
这么些年做的各种各样或精巧或拙劣的暗杀真的称得上制衡吗?这难道不是为了一家独大?制衡当然是无稽之谈,如果单方面的对现有的无权王室进行接二连三的暗杀就能使得欧洲平衡,那就真是笑话了。更让人无话可说的是,依靠这一条欧洲制衡方案,欧洲议会也没能在欧洲一家独大。墨翎现在的底子就是在欧洲发展起来的。不管是往下二等的刺客、杀手,还是王下四等五等的普通作战人员,这些人大多来自欧洲,就在欧洲议会的眼皮子底下聚集在一起,成为一个全新的,强大到欧洲议会也不得不为之脸色发白的新势力。“欧洲制衡方案就是个笑话。”
等到问题发生,相对的坏结果就要落到他们头上的时候,欧洲议会这些人才开始沉默反思。通常沉默着的是骑士们,一直在反思,在哪里絮絮叨叨说个不停的是主教们。“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一群人看着屏幕上的画面,除了他们已知的老骑士、黑衣剑客,还有拉法叶尔和一个他们不认识的年轻人。“他是在,在我们的资料库中没有记载吗?”
主教捏着下巴,一旁的教职人员立即前去资料库调查档案。等到十分钟之后档案拿了回来,偌大的圆桌会议室内已经是一片死寂。“我们只知道刚才这个杀了我们不下五十位议会骑士的神州年轻人名字叫秦闻,不属于任何势力。”
某位主教大声说道,“但我们可知的是,在早年,这个人做过一些羞辱全世界的事。重要的是,在我们的档案上,他被划分为墨翎主上那一级别......”会议室内一片死寂,就算早先心里有准备,议会也实在不能接受突然又冒出一位墨翎主上级别的人物。“各位主教与骑士长,现在我们有唯一的解决方案,针对在欧洲中部发生的事,我建议立即出动所有议会骑士与教职人员,对欧洲中部的议会基地发起袭击。是所有教职人员与议会骑士。我们不能纵容多年前的惨剧重演。”
强调所有的意思就是现在在伦敦保护他们的议会骑士与教职人员也要前往欧洲中部,务必保证这四人死在欧洲中部。“全部议会骑士与教职人员出动?意思是除了我们之外,伦敦就不再留有任何议会的人了吗?”
一位骑士出声质疑道,“万一到时候有别的势力趁着我们不备袭击了伦敦分部该怎么办?”
“而且就算我们出动了所有的战斗力,在欧洲中部的那片森林当中也是大海捞针。那四人都是擅长潜入的高手,到时候他们看到大股部队来了,不是望风遁逃?那么大一片地方,我们不可能集结部队展开搜索,毕竟这样的行动很惹眼,我们要是随随便便做了,到时候各国政府那边我们不好说话。”
另一位主教说道。另一方面,对那一片进行火力覆盖也是不可能的。那一片周围不远的地方就有平民居住。欧洲议会毕竟是一个需要民众基础的组织,他们不可能做出屠杀平民的行径。“现在进行有关出动除最高二十人之外的所有议会骑士与教职人员的投票。”
投票开始,简单的举手表决之后,五人赞成,十人反对,剩下五人弃权。“可是即便如此,我们也要选择派往战场的部队。”
毕竟放着自己人不管可说不过去,他们要是不去,回头这四个人就把欧洲中部的基地整个端掉了。“下面的部队调动由执掌军队的骑士长统一协调。”
商量来商量去,其实这些人也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来,有些坐在那里好半天的老头子一句话没说,只是发呆,不知道在干什么。这就是欧洲议会最大的弊端,总共二十个人,十个人在操心,剩下的十个各自发呆。投票的时候也是稀奇古怪。先前就说了,这样的投票制度对于一方势力来说最大的缺点就是决策力差。昨天就应该发的一个支援命令,到今天才发出去,等支援部队到达,欧洲中部那边的议会骑士能不死完?一天之后,向汪兴洋请了几天假的文霄落来到了伦敦,与他同行的还有算不上许久未见的秦墨。两人坐在欧洲议会伦敦分部外的公园长椅上的时候,文霄落突然问了个问题,“你、收尾人、还有那位法医都姓秦,你们之间有什么关系?”“没什么可以说的关系,只是凑巧都姓秦而已。”
秦墨摇摇头。就像文霄落知道很多秦墨不知道的事却不愿意说,也不会说一样。秦墨是不会说明这中间的纠葛的。“这次你喊我过来准备要做的那件事确实靠谱吗?”
文霄落问。“不知道,我们在等机会,如果他们野心够大,足够强,可以在我们看着的情况下解决掉伦敦的这些人。”
秦墨笑着说道,“还可以顺便把我们给解决了。”
“那就静观其变?”
“只能是这样了。”
秦墨突然说道,“如果可以的话,这次你应该带着琴圣过来,有一位圣人参与其中,事情对于我们来说就会变得简单很多。”
文霄落不置可否。如果带李叙礼过来,意思就非常清楚了。那就是文霄落这些人要和幕后推手开战。文霄落深思熟虑之后,没有选择带着李叙礼一起来,也是害怕事情变得过于复杂。“拉法叶尔他们在做的事是他们要做的事,我们要做的是我们该做的。”
秦墨说道,“你得把这个分清楚。”
“那我们还得等多久?”
“等不了多久,就在在这两天了。”
秦墨看了眼身后的议会建筑,笑了笑。在并不算太远的欧洲中部地区,四人坐在高高的尸堆旁边。在里面的囚室还管着不少议会骑士。“从欧洲制衡的另一面窥见失衡与独大,孤高强大的议会骑士怎么可能与背弃信仰的教职人员同伍呢?”
老骑士端着咖啡杯这么说。“欧洲议会这么多年,说他们强了这么多年,说得过去,可是你要说他们这些年完全没有长进,也说得过去。正如你们看到的,欧洲议会天天挨揍,今天被这个欺负,改天就被另一个欺负。”
“挨揍议会,名不虚传。”
黑衣剑客说道。“他们固然天天挨揍,但是能活到现在,活得还不错,这就是他们厉害的地方了。”
秦闻往火堆里加了一些不知道从哪里拆下来的木条,然后打开一罐牛肉罐头,用随身携带的短刀插着吃。“而且你们真的明白这戏袭击地意义吗?”
拉法叶尔指了指自己,“不是因为我们先来,你们才来帮忙的吗?”
老骑士也是不解。难不成这后面还有什么谋划?就连黑衣剑客也没想到。“怎么,你们不知道?”
秦闻有些茫然地问了句。三人不约而同地点头。秦闻不是个喜欢卖关子的人,有什么话要说他一般当时就说了。“这次来欧洲议会讨道理确实是你们先来的,但是有机会,我们肯定要打个后手。”
秦闻说道,“不管那些欧洲议会的最高层现在在哪里,墨翎主上现在一定在他们身边。”
“幕后推手?”
黑衣剑客问道。“对了。”
秦闻身为医生,有着源自职业的敏锐神经,之前黑衣剑客拉他到这里来的时候他就在想,在这件事背后,有没有一些更深的东西。事实上确实有一些更深的东西。“不管欧洲议会那些高层在哪儿,反正他们今天一定下达了向这里增援的命令。”
老骑士说道,“今晚睡不了了,轮流守夜。”
说的是轮流守夜,实际上谁都没睡。秦闻坐在火堆旁边吃了半个小时东西,吃得很多,也吃得很慢。其他人要么在擦剑,就是在发呆。过了一会儿,拉法叶尔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议会的援兵过了这么久才来,这地方的守军不是死光了吗?难道他们不知道我们四个就能摆平这座基地?”
拉法叶尔不觉得偌大一个势力会对这些顶级强者给出错误的评估。“知道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他们要对这边派兵,需要经过很多流程手续。”
老骑士点了支烟,“他们如果不是因为做什么事都这么麻烦,当年能被我杀那么多人?”
“如果这次不出意料的话,欧洲议会可能会就此湮灭,比起神州道统联盟,他们还是少了一些能支持他们在现代格局活下去的东西。”
秦闻说,“他们已经不适应这个时代了。强大的势力就是需要一个人执掌所有权利。”
“一个人掌握一群人,然后这群人与一人就像一个整体,这才是势力的强大之处。不然的话,像欧洲议会这样,实际上还不如各自为战。”
黑衣剑客指着那堆尸体,“说不定还不会平白无故死这么多人。”
“这些在议会任职的议会骑士死得真冤枉。”
拉法叶尔说,“在没有增援的情况下惨死于此,也算是被自己人捅了一刀吧。”
“一群没有君主的骑士与一群没有信仰的教职人员组成的联合,这就算好的了。”
老骑士对于议会有成见,不管什么时候,在什么场合提起议会的什么方面,老骑士给出的评价都是负面的。“我现在只想知道,当年的惨剧是不是真的和欧洲议会的什么欧洲制衡原则有关。”
秦闻看着眼前这个看似健康完好,实则满是伤痕的年轻骑士。“聊一聊吗?”
秦闻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两瓶酒,顺手扔给拉法叶尔一瓶。“你从哪儿搞来的酒?”
黑衣剑客在秦闻身后一阵摸索,可是什么都没摸出来。“吃喝比什么都重要,知道吗?”
秦闻拉着拉法叶尔去一边坐。拉法叶尔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但还是跟了过去。“说吧,当年的情况。”
秦闻看了眼拉法叶尔。“你还管这个?”
拉法叶尔有些疑惑,“你不是杀手法医吗?怎么连这个也管?”
“我做法医之前是做医生的,治愈人的心理也是我的责任。”
秦闻说道,“你说给我听,我说给你听,这就是心理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