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汗青毕竟是举国皆知的公众人物,而且前不久刚刚受封,现阶段名声最响,热度极高。虽然已在九泉之下,但影响力却丝毫不减。理论上,只要征求叶汗青家属的同意,将基金会挂靠在他的名下,是完全行得通的。只是,“叶城侯”基金会这一系列的操作,处处透着诡谲,让人捉摸不透。普罗大众或许没觉得有什么古怪,但是萧牧天已经闻到了一股腥臭。那是腐烂的腥臭味!打开商务车的车载电视,果不其然,金城本土的新闻,全是围绕“叶城侯”基金会展开。基金会的代表人物,郝洋正在召开新闻发布会。这位穿着一身白色西装,头发灰白,却保养得极好的中年男人,这段时间于金城可谓是名声大噪。说是一炮走红,都毫不为过。无数金城著名的新闻媒体记者围绕着他,争相询问问题。“汪先生,听说我们的‘叶城侯’基金会所筹集的资金,将全额捐赠给本土的慈善机构,用于扶持孤寡老人,还有留守儿童,请问事实是这样吗?”
“当然是这样。”
面对全城直播以及无数记者的提问,郝洋丝毫不怯场,姿态和气场拿捏都做得很好,显然是经验丰富。“除去我们基金会运营必要的宣传和员工开销之外,我们收到的所有捐款,都将投入到地方扶持方面。争取做到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这番回答,算是十分中肯。基金会这么大的机构运营,必然需要花费不少人力物力,若说一点油水都不捞,那太过崇高了,一般人也不会相信。说除去开销,大众反而更容易接受。只不过,他口中的必要的宣传和员工开销,究竟有多少,是个多大的数字。无人知道,也无从得知。“冒昧问一句,‘叶城侯’基金会的成立,有没有经过叶城侯亲属的同意,您与叶城侯本人,又有没有交情?”
相较于前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更为犀利,是很多人关心的。萧牧天慢条斯理点起一根烟来,目光悠悠然看着电视屏幕,等待郝洋的回答。却见,郝洋的嘴角,绽放出一抹邪性的微笑。似乎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我们‘叶城侯’基金会,既然敢挂靠在叶城侯名下,自然是走过很多正规程序,得到叶城侯家属的同意与大力支持。否则,我们绝不敢这样大张旗鼓借用叶城侯伟大的名号。”
“行的端坐得正,身正不怕影子斜,正大光明,是我们基金会的宗旨。”
“你提问这个问题,是在质疑我们基金会的纯粹性,还是说,你就是个假记者?”
这番话说的,相当气势充沛,怼得那记者哑口无言,脸颊发烫。“至于,你问我与叶汗青将军有没有交情……”说到此处,郝洋嘴角流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我只能说,叶城侯并非出自豪门贵族,也不是出自将门世家,他是从草根一路逆袭上来的。”
“在草根时代时结识几个草根朋友,也并非什么怪事。我很荣幸,能见证他走到这个高度。”
“他这一路,太不容易了,他是真正的英雄!”
这番含沙射影、模棱两可的说辞,以及耐人询问的笑容,让人不多想都难!不承认,不否认。只带节奏,其余的,自行脑补!萧牧天依靠在真皮靠背上,朦胧的白色烟雾,在他眼前飘摇不散。不得不说,这位名为郝洋的人,确实有几分本事,至少在公关方面,有一定的才华。面对记者的提问,应答如流,面面俱到。做慈善事业,最重要的,就是将来自各方爱心人士的捐赠,合理地用到各个地方,不中饱私囊。能做到这一点,那便是功。即便没有征求叶汗青家属的同意,也不会有任何实质影响。甚至,基金会这样卖力地宣传,还能愈发树立叶汗青高大的形象。后者若是得知,也会含笑九泉。无论于基金会,还是于叶汗青而言,都是好事。是双赢的局面。当然,这是建立在‘叶城侯’基金会真正做到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前提之下。“这家基金会的手脚,大概率不干净,让揽月楼跟踪调查一下。”
萧牧天开口吩咐道。“好的,先生。”
陈楠轻轻颔首。商务车驶离三七广场,一路远去。‘叶城侯’基金会的那些人,恐怕做梦都想不到,在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一只眼睛,已经悄然盯上了他们。自今日起,他们所受到的每一笔捐赠,每一笔支出,甚至是银行的流水账单,以及公司内部签订的所有合同,都会在揽月楼严格的监控之下。简直就是噩梦!……房六镇,富港村口。萧牧天推门下车,轻轻提气。似乎有点紧张?察觉到自己心神不安,萧牧天自嘲一笑。哪怕是面对千军万马,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他,如今竟然因为要见两个普通人,而如此忐忑不安。不难理解。因为他在乎林政夫妇,在乎他们的感受,故此才会紧张。如今四月,刚好到了小麦抽穗扬花的季节,一眼望去,村子里大片大片青翠欲滴。农村人质朴,但凡有一点能种庄稼的地方,都舍不得荒废。如果不出意外,这个时间点,义父义母应该是在农田里耕作。二老都是勤劳的人,即便自己如今已扬名立万、富可敌国,他们也依然过得清贫,不拿自己一针一线。谈不上多高尚,只能说思想不同,境界不同,追求不同。萧牧天并非没有将二老接入城里的意愿,只是二老不愿意而已。走到自家门口,依稀能听见柳兰热情的笑声,以及林政咳嗽嗓子的声音。义父义母在家?萧牧天有些意外,他快步走进大门。果然见到,林政正习惯性地坐在正屋面前,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柳兰则是捧着一杯温水,热情地跟一位胖胖的中年妇女聊着天。对于这位中年妇女,萧牧天有些眼熟,如果记得不错,她是余涟的母亲,名为苏梅。去年,余涟跟随林芊一起到帝家苑做客,因为没大没小,擅自带狐朋狗友在别墅里开派对,还在别墅里赖着不走,被萧牧天扇了一记耳光,强行赶出别墅。闹得有些不愉快。现在,苏梅这是替余涟来找自家父母讨说法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