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正清的脸一绷,眼里翻起一抹愤恨,转而又赶紧满脸堆笑的快步跟上去:“朝娘子怎么像是在躲着在下似的?难不成我还能吃了你?”
朝以禾仗着这具身子健壮,提着四五十斤的米面依旧健步如飞,她皮笑肉不笑的勾唇:“我只怕慕大爷没有这么好的牙口。”
“朝娘子真是幽默风趣,快到午膳的时候了,这附近有家酒楼做的糯米鸡堪称一绝,在下请朝娘子吃顿便饭可好?只要朝娘子肯赏脸跟在下吃顿饭,无论咱们合作的事能不能成,以后在下绝不纠缠!”
她顿住脚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慕大爷带路吧。”
慕正清精神一震,赶紧殷勤的带着她进了街口的鹤水酒楼,店小二把他们让到二楼的包厢里,他大手一挥,点了七八样特色菜。朝以禾抿了口茶水,淡淡的说:“慕大爷有话就直说吧。”
“朝娘子是个爽快人,在下也不兜圈子了!你研制的麻沸散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好药,只是卖给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实在是可惜了!要是朝娘子信得过在下,那不妨你我两人合作,我定能让你赚个盆满钵满。”
“慕大爷,其实这麻沸散我也不是非卖给慕东家不可。”
他喜出望外的抬头,赶紧给她又添了一盏热茶,笑的见眉不见眼的:“我就知道朝娘子聪明人,那我们……”“慕大爷请听我把话说完。”
她顿了顿,不急不缓的说道,“但从今天跟你打交道,我也能看出几分你的人品。你没有济世救人的慈心,这药要是落到你手上,为了银钱你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那就有违我研制麻沸散的初衷了。”
慕正清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敛去,脸色阴沉下来:“朝娘子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不可能跟你合作,药也不会卖你。今天肯来跟你吃这顿饭,也是为了让你以后别再来烦我。慕大爷,与其眼红旁人的生意,不如经营好自己的买卖,否则怕是会落得个鸡飞蛋打的下场。”
‘啪’的一声,慕正清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恼羞成怒的瞪着她:“我叫你一声‘朝娘子’是抬举你,你还真拿自己当盘菜了?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教训我?我不怕告诉你,用不了多久医泽堂就要换东家了,你要是最好识相点!”
“哦。”
哦?他的眉头突突直跳,朝以禾满不在乎的样子让他有种一拳打到了棉花堆里的感觉,胸口憋闷的闷气顶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说话间,精美的饭菜陆陆续续的端上了桌,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桌子。朝以禾自顾自的拿起筷子吃饭,仿佛眼前没他这个人似的。他深吸了一口气,冷笑着‘嚯’的站起身:“看来今天是谈不出来个结果了,不妨事,等到医泽堂关业后,我再来找你。”
慕正清闷哼一声,悻悻的拂袖而去。她冷淡的抬眼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有滋有味的啃着鸡腿。吃过饭后,她又去买了两套男装,一套是给江如蔺的,一套是比量着自己的身形买的。这个世道对女子多有歧视,一个女子坐诊难免惹人非议,虽然她不在意,但在医泽堂生死存亡的关口也没必要惹这个麻烦,穿男装总会方便些。除此之外她又买了些零七碎八的柴米油盐和点心、干果,就扛着大包小包的往县城门口去了,搭着段大叔的牛车回了黄屿村。回家把买来的东西归置好,她从空间里取出一味味中草药,她存的药材都是好的,不敢说是极品,但也是上等货。她细心地分门别类的用油纸包包好放在桌子上,刚忙完就看见江如蔺回来了。晚上她特意多做了几道好菜,挤出一个谄媚的笑脸给他夹了一块炖排骨:“你打猎辛苦,多吃点。”
江如蔺看了看碗里的肉,又看了看她:“说吧,有什么事?”
她心虚的低头扒拉着米饭:“没事啊,关心你一下也不行么?”
他冷笑了一下,慢悠悠的咬了一口排骨:“你要是不说我就真当什么事都没有了,你可别后悔。”
她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偷瞄着他的脸色,心一横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那个……我想去医泽堂坐诊。”
像是生怕他不答应似的,她又赶紧补了一句:“吃人的嘴软,你既然吃了我做的饭,就得答应我!”
江如蔺的脸一僵,毫不犹豫的要把嘴里的肉吐出来,朝以禾连忙蹿起来,眼疾手快的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他们大眼瞪小眼的僵持了片刻,‘咕咚’一声,他把肉咽到了肚子里。江如蔺没好气的瞪着她示意她把手松开,她缓缓收回手后,他赶紧深吸了几口新鲜空气。“你是打算憋死我吗?”
朝以禾理直气壮的反驳:“我捂了你的嘴,又没捂住你的鼻子,哪里就憋死你了?”
他哼了一声,悻悻的灌了几口茶水。“我刚才跟你说的事……我就当你答应了哦?”
他一抬眼,正对上她小心翼翼试探的眼神,看得他心里蓦的一软,声调也不由自主的柔和了几分,耐着性子说道:“我不是不让你去,你给村民们看诊我也从没拦过。只是村里离县城的路程可不近,你往来很不便利。再者,村里的乡亲们都是知根知底的,他们大多心善,就算你有一星半点的疏漏,他们也会宽让你,可县城里的人不一样,若是有蛮不讲理的人刁难你,你如何招架?”
朝以禾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迟疑着问道:“你是在……担心我?”
他轻咳了两声,若无其事的避开了她的视线:“我只是就事论事。”
她望着江如蔺清隽的眉眼,倏而一笑:“我行医从没有过疏漏,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就算碰上无理取闹的,慕东家也会替我抵挡。我真的很喜欢做郎中,你就答应我吧,好不好?”
他神色复杂的抬眸,看着她眼里亮晶晶的光,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