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蔺偷瞄着她紧绷的小脸,讨好的笑道:“只是皮外伤,已经不疼了,嘶——”朝以禾横了他一眼,故意按了一下伤处,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伤的一块好肉都没有了,哪能不疼?还想瞒着我不让我知道,就该疼死你!”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她手上的动作还是轻了又轻。好不容易把伤口都处理好,江如蔺讪笑着凑到她跟前:“都是我的错,以后再不敢瞒着你了,娘子消消气。”
她一把推开他,疾言厉色的问道:“少跟我嬉皮笑脸的!你老老实实的跟我说,这些伤是怎么来的?”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乖乖的说道:“你察觉兵部会在军器上动手脚后,凤夫人便飞鸽传书把这事告诉了凤将军,我们两厢商议了一下,暗地里让咱们在文善县的朝家铁铺打造了一批军器运到边塞,以解燃眉之急。后面的没有军器可用、打败仗和弃了易姑城都是做戏的,一则为了把朝中那些对凤家军虎视眈眈的跳梁小丑钓出来,二则是为了让戎军心生懈怠。弃城后我佯装被俘,实则跟凤家军里应外合,但落在敌人的手里难免要吃些苦头,所以受了点小伤……娘子,我都招了,你就别跟我置气了。”
朝以禾背过身擦了擦眼泪,嘴里像吞了一块黄连一样。——他说的倒是轻巧,可被戎军抓了,哪是‘吃些苦头’那么简单?还不知道他受了多少凌辱虐待!他嬉皮笑脸的把脑袋支在她的肩膀上,赔笑道:“娘子消消气吧,我为了能早一天见到你,一路快马回京。如今凤家军打了胜仗,凤将军也要在皇上跟前为我请功,用不了多久我的封赏就下来了,再不济也得给我个正三品的官职。娘子,咱们熬出头了。”
她悻悻的站起身,没好气的道:“就算你没有官身,难道咱们还活不下去了?你想搏个功名,我也没拦着你,可你明明答应过我能照顾好自己的,你怎么说话不算数?”
江如蔺望着她鼓起来的腮帮子和瞪得圆圆的眼睛,只觉得她又可爱又好笑,极有耐心的告罪:“是是是,为夫言而无信,娘子想打想罚都使得,我绝没有怨言!”
朝以禾哼了两声:“在屋里待着,不许乱动,我给你炖个汤去!”
她用力翻了个白眼转身出去了,亲自下厨炖了一盅补汤,又添了几道菜。得知江如蔺回来后,凤羽和红黛也为他们夫妻团圆高兴,红黛几次想问姜儿的近况,但又不好意思张嘴。江如蔺看穿了她的心思,便笑着主动说道:“姜儿跟在容左身边,好得很,这次他也立了功,明后天他们就该到京城了。”
红黛连连点头,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又哭又笑的。吃过晚饭后他们便各自回房休息,这么长时间不见,他们有说不完的话。江如蔺跟她讲边塞的风光,讲军营里的趣事,讲战场上的化险为夷,还给她讲,她的白药和冰参饮起了多大的作用,救了多少人。朝以禾也把京城的近况说给他听,当说到江裕宗过世、润玉小产的事后,两个人都不由的唏嘘了一阵。不知不觉,外面的天色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这时,凤羽轻轻叩响了房门,站在外面毕恭毕敬的说道:“郎君,将军让人给您送了衣裳过来,一会儿他和小将军及将领们就要进城了,您得跟他们一块进宫拜见皇上。”
江如蔺淡淡的应声示意她进来,洗漱更衣后便先出城跟凤定山等人会合。他前脚刚走,后脚街道上便有官府的人忙碌起来了,黄土垫道,净水泼街,不少衙役和巡防营的士兵站在街道两旁,只怕会闹出什么乱子。辰时刚过,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凤家军的将士们回城喽!”
百姓们纷纷围在街道旁,一边热火朝天的议论着一边伸着脖子张望。不一会儿,马蹄声和整齐有素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凤定山骑马走在最前方,容左和江如蔺一左一后跟在他身后,姜儿则身着甲胄跟着容左,再后面是几位将领和百余名亲兵。他们身上带着边塞的风霜,有的脸上还挂着伤,但眉眼间无不是得胜而归的自豪和重返家乡的欣喜。百姓们不约而同的欢呼迎接他们,有些胆子大的未嫁女还把自己的香囊和手帕扔了过去,以示倾慕。“行军打仗的男儿就是不一样,一个个英姿飒爽的,比京城里那些慵懒不堪只知道舞文弄墨的绣花枕头强多了!”
“就是就是!将来我给我姑娘择婿,也得挑个这样的好儿郎!哎,那位是凤家的小将军,我认得,小将军旁边的是谁?”
“你连他都不认识?前阵子茶馆里书里说的‘玉面阎罗’就是他呀!”
“长的真是一表人才,也不知道成婚了没有。”
众人热切的低语着,江如蔺骑着马跟人群中的朝以禾遥遥对视了一眼,他唇角微勾着扬起了一抹笑,又引得周围的女儿家一阵捧心惊呼。慕怀章看见他吓得差点晕过去,赶紧挤到朝以禾身边惊魂未定的问道:“以禾你看,那个人长的是不是很像……很像那谁……”她一怔,歉意的笑笑:“抱歉啊兄长,他就是江如蔺,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实在是忙忘了……”他错愕的长大了嘴巴,好一会儿才拍着胸口长松了一口气:“也好也好,我就说嘛,他精的跟猴似的,哪能那么轻易就死了?现在好了,他这次回京免不了加官进爵,以后你就是官眷了,我看谁还敢欺负你!”
朝以禾抿唇一笑,眉眼弯成了两弯月牙:“就算他当再大的官,兄长也是他的义兄啊!”
慕怀章得意的仰着脸,深以为然的颔首:“那是自然!将来我可要沾你和妹夫的光了!”
他顿了顿,脸色又变了,“不对,等我见了他得先给他立立规矩,免得他一朝得势,仗着自己当了官就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