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传庭派出了麾下的嫡系兵马,他直领的督标营,五千精锐骑兵有副总兵孙守法的带领,还有一万步卒由参将武大定带领,督标营马步两军合计共计一万五千兵,顷巢而出向闯军战线凶猛扑来。而前线早已血战疲累的中军高杰部、杨绳祖部被替换下来修整,督标营可谓是新军,乃是孙传庭的心血家当所在,战力也是不弱。这支最后的精兵孙传庭一直按着不动,只等着一击搏命。有了这支庞大的生力军加入,闯军正面的战线变得岌岌可危,而闯军根本没有后备兵源调动,在他们的身后,乞活军和豫兵也在发起着凶猛的进攻,可以用猪突猛进来形容。前后夹击下,胜利的天平已经向官军倾斜,只是时间的问题。……孙传庭的督师大纛已经移到了长桥丘岭之上,此处是火车营总兵白广恩部列阵之处。看到战局有了变化,一直畏缩不前,按兵不动的白广恩心思此时活泛了起来,他携火车营诸将来到孙传庭面前请战。不料白广恩的请战遭到了孙传庭的严词拒绝。孙传庭眼中掠过轻蔑之色,语气冰冷道:“本督督标营已经全部派了上去,现中军已经移师到了你火车营,现下你火车营就是本督的中军所在,万不可有失,不可轻易出战。”
白广恩焦急道:“督师,我火车营还有七八千的精锐之兵,直此战局关键时刻,只要末将火车营出战,定是我王师战场上的一大助力。”
孙传庭还是强硬拒绝道:“你火车营新败,士气蹉跎颓丧,本督实在是信不过,还是就地守护中军吧!”
白广恩心中极度不甘,羞恼、嫉妒等情绪充斥在心头,到现在为止他火车营还没出战过,只有先前的丢人溃败,眼下死对头高杰,甚至临洮总兵牛成虎等各部都出战立了功劳,唯独他白广恩寸功未立。眼瞧着闯贼要大败,再不上去出战争夺军功,恐怕要错失将功补过,加官进爵的大好机会。白广恩扭曲着脸,口中喷着唾沫大声争辩道:“火车营副将张厚诚也是新败之兵,凭什么他能上战场?”
“凭什么?凭的是张厚诚用心领命,先前孙督问询火车营谁敢出战?也是张厚诚站了出来,那时候白总镇你人在哪呢?”
这时候监军苏京开口说了话,不愧是文人,言语中对白广恩充满了辛辣的讽刺和挪揄。白广恩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极度阴沉难看,他冷哼一声向孙传庭拱了拱手就退了下去。等到走远,白广恩扭头看去孙传庭的督师大纛,眼中凶戾闪现,口中恨恨道:“好你一个孙传庭,就是故意不让老子立功。”
火车营诸将围拢了上来,语气急迫问道:“大帅,那我们该怎么办?拿个章程出来。”
“是啊!大帅,这仗打赢之后,其他各军镇都立下军功,就剩下我们火车营还在戴罪,兄弟们不服啊!恐怕有意见了。”
“大帅快想想办法,弟兄跟着大帅是要吃肉喝汤,可不是吃瓜落的。”
将领七嘴八舌吵闹着,本就烦闷的白广恩心情更燥,他一声呵斥让众将闭嘴,接着阴恻恻道:”没了他张屠夫,还吃不了带毛的猪了吗?““只要我们出战打赢了,有没有他孙传庭的军令有什么两样?没他孙传庭给弟兄们表功,老子朝廷同样还是有人有靠山,只要兄弟们打得漂亮,朝廷定不会没了我们的功劳的。“大半天的鏖战,此刻阳光已经微微偏西,秋季也有的凉爽的冷意侵入了人体,明军中军处,留在此处的官军诸将和吏员幕僚们都振奋不已。他们居长桥镇丘岭之上,登高而下望,战场情况知晓个七八分,正面战场上以督标营为主力,其余各镇军兵配合,齐头并进进攻,闯贼的战阵一个个破碎溃散,,只等着某个时刻等待最后的崩散。而闯贼战阵之后更是热闹,那陈诺和陈永福端的是厉害无比,将闯贼的背后搅得稀巴烂,兵力前锋所指,距离闯贼李自成最近的距离只有仅仅不到一里远。众人都是不由惊叹,未曾想战场的破局竟然落在了他们视为弃子的身上,这种荒谬的感觉不止诸人有,就连督师孙传庭也是感同身受。忽然间中军处所有人的目光紧盯着岭下,一支人数不少的火车营部队从岭上快速而下向着战场进发,速度奇快显然早有准备。“这是谁的兵?”
主帅孙传庭语气森寒质问道。众人不敢言语,这火车营部队很明显是白广恩的部下,孙传庭继续厉声道:“把白广恩给本督叫过来,他是怎么约束的部下,怎敢未的军令擅自出战?”
塘骑急匆匆而去,未久得到一个消息,在火车营遍寻不到白总镇的下落,都说是居前线指挥去了。得到消息的孙传庭瞬间明白了过来,非是火车营内部不受约束,而是他白广恩主动谋划的。“白广恩好大的胆子!”
孙传庭被气得胸膛急剧起伏,几乎咬碎了牙齿,这就是军阀,战场之上为了一己私利频频抗命,坑害友军影响了战局。孙传庭恨不得当场手刃了白广恩,但理智扼制住了他这一冲动的念头,他现在只有亲兵数百人,而在所处的正是白广恩的地盘,若是杀了白广恩,恐怕他的火车营死忠部下恐怕会当场哗变。孙传庭问道:“长岭上火车营还有多少人?”
塘骑回道:“禀督师,出战的火车营有三千多人,都是精锐之兵,且携带了大部火车,余下还有四千兵,只有几百辆火车。”
孙传庭气得脑袋发闷却也无可奈何,为了大局着想,只有任由白广恩施为,现在派出撤军军令,阵前的白广恩还会听吗?监军苏京也是只能如此安慰:“督师莫要动怒,本官代天子行监军之责,这白广恩阵前抗命,待到战后,本官必向朝廷奏疏严惩此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