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有些手足无措,他是大明军将少有保存良知的,平日里所部劫掠残杀百姓之事都很少发生,现城外数千可怜妇孺,他着实有些难办。郝芳声默默一挥手,一众衙役民壮居然压了一群和尚上了城头,这些和尚居然也都赤着身子,寒风中抱做一团瑟瑟发抖。“ 这是?”
黄得功着实不解。郝芳声冷声道:“这便是阳门阵。”
他接着对这群僧人道:“就照前几次一样,裸立女墙上叫骂,若有不从者当即处斩。”
郝芳声又对他们安抚道:“事毕,每人令十斤粮食。”
僧人们原本满肚怨气,但他们听到还能领到粮食瞬间怨气全消,兖州围城多日他们即使是僧人也饥寒禄禄,十斤粮食无异于救了他们性命。僧人们纷纷行动,站在女墙之上回骂,骂完郝芳声又下令城头守军发炮还击,壕沟边不管是大明女子还是清军一概发炮。得了命令,城头守军开炮轰打,壕沟边宛若地狱一般。死去的女子们脸上残留着恐惧、痛苦、怨恨,有更多的人脸上浮现的是解脱,或许对她们来说,在鞑子手中多活一天就是无尽的折磨。城上黄得功叹息着,饶是他见惯了尸山血海,心肠炼得无比坚硬,面对城下这惨况也是触动不已。他不由将目光转向旁边的滋阳县令郝芳声,没想到这弱不禁风,一向以怜爱百姓的文官手段狠辣起来比他这个武人强太多了。郝芳声一脸木然,只有双眼空洞死寂,许久才活泛起来……清军又开始发起进攻,刺鼻的血腥味中,一批批清军在浓烈的硝烟中浮现声音,露出他们一张张狰狞暴虐的面孔。城上守军奋起还击,他们憋了一肚子火气,嘶吼大叫着战斗,黄得功同手下诸将四处奔走指挥,战况如火如荼。不知何时,城上守军发现他们身边出现了一个个陌生人影,他们都做民间打扮,短袄长衫,各色衣冠,好多都是侠客豪杰之士。他们持弓刀枪槊蹑足城上,或射箭,或以砖石抛击,更有一些勇猛之士居然缒城而下,杀奔靠近城墙的一些落单清军。这些民间之士战阵配合击杀远不及守军官兵,但他们不少人身负武艺,孔武有力,单打独斗也是不弱。缒城而下的这些民间百姓们,只有极少数人安全返回,这些人提着鞑子人头兴高采烈,不顾身上伤势急急奔下城领赏去。余下民间之士只能眼红看着,鞑子战斗强悍,战阵搏杀之技太强了,毕竟都是专业杀人的,冒险下城的只能回来十之二三。然而丰厚赏赐下,依旧有不少人陆陆续续下城,他们都学乖了,开始团伙作战,五六人甚至十几人围杀少数鞑子,得到赏赐平分即可。得到这些民间之士东城守军压力大减,光是东城增援的就不下数千人。宗鲁城门之下立了一杆白旗,上书“齐鲁男儿,愿从吾游者立此旗下。”
白旗旁边堆叠了好多金钱,白花花地晃人眼球。兖州城内一股股百姓四面八方而来汇聚白旗之下。兖州四门各立一白旗,白旗下堆放钱财数万两,陈诺有令,敢上城御敌杀敌者,尽分白旗下钱财,直至分尽为止。消息一出,兖州轰动,上城御敌者如过江之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