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南这边春耕已过,百姓们听说鞑子骑兵闯进来,还屠了几个村庄,一个个都被组织起来。 历代以来皇权不下乡,百姓想要生存,不被欺负就必须依附于宗族。 因此在乡间,百姓几乎都聚集在村落内,很少有散居在外的。 这便给齐国动员百姓,提供了前提条件,县里给各村里长下达命令,里长们一声招呼,便能够把村里的青壮聚集起来。 齐国刚控制河北,官府还没完全得到百姓的认可,可蒙古骑兵突进来劫掠,无疑使得冀南百姓,一下子就聚集在了官府身边,有利于齐国消化河北。 这时百姓因为担心被蒙古人屠村,各村积极结社,安排人手日夜放哨,到后来甚至组织青壮在村庄周围巡逻。 进入冀南的蒙古游骑,很快就发现分开劫掠不行,必须要集合一处,才能在齐军反应过来前,攻破城外的村庄。 不过,他们聚集在一处,目标变大之后,齐军追击也就方便许多了。 这时在齐军在冀南清剿越境的蒙古骑兵时,武仙率领一万齐军精锐,带着两万民夫,前往保州境内,南易水上游,搭建营寨,修筑郎山城、东安寨。 齐军建好营地后,便开始就地取材,搬运石块搭建城池,意图控制南易水上游,防止蒙军自此进入齐国地界。 于此同时,冀中七州的百姓,在齐军的护送下,来到南易水岸边,百姓挥起锄头,挑着箩筐,开始热火朝天的挖掘沟渠,连接湖泊河流,意图在蒙齐交界处,建立一道纵深十余里的池塘、水渠、稻田组成的防御带。 去岁蒙古撤军,放弃了南易水南岸州县,撤往北面,双方在河北基本以南易水河为界。 为何要以南易水为界,便是因为这条河的流量不小,大部分河段都需要船只才能渡过去。 当时赵泰势头正盛,蒙军被赵泰吓破胆,担心赵泰北上,蒙军继续坚守南岸,有被齐军赶入河中淹死的风险。 另外蒙军驻扎南岸,补给要从北岸运过来多有不便,所以蒙军便撤到北岸,利用河流来阻挡齐军北上。 当初窝阔台为了方便进攻赵泰,其实在南岸留了一枚钉子,便是雄州。 不过雄州守将见蒙古人撤过南易水,见齐军风头正盛,又得了李璮、张柔、严忠济等世侯的书信,便直接投靠了齐国。 这便导致蒙军在南易水南岸,没有了桥头堡和立足点。 此时,蒙古骑兵在南易水与滹沱河之间的区域四处破坏,可是蒙军骑兵并没有立足之地,只能不停游走劫掠,并伺机渡过滹沱河,前往冀南破坏。 赵泰先派遣武仙,前往南易水上游筑城,意图封堵缺口,而后亲帅兵马前往南易水,指挥齐军和百姓修复北宋的“水长城”。 霸州,文安县东北方,有大片水洼,被称为文安洼,是当初北宋防御体系的一部分。 北宋灭亡后,金国废弃北宋在河北的防御工事,文安洼因为缺少河流灌入,逐渐成为一片麦田,只不过田地中间,时常可以看见一块块的池塘。 这时赵泰站在一块池塘边,王文统拿着图纸,介绍道:“大王,我们准备先让百姓挖掘沟渠,将池塘相连,而后引入河水灌入。届时再将水渠旁的旱地,改造成为水田,田地之间只留下可供步军通过的小道,便能限制骑兵的运动。”
赵泰要恢复的“水长城”,像真正的长城一样,并不能完全阻止敌人的进攻,可却能限制敌人骑兵的速度。 若是蒙古骑兵从这里进入,又进入了文安洼,骑兵受地形限制,无法快速运动,等齐军步军赶过来,以此地为战场,便有很大概率击败敌军骑兵。 保州,南易水上游,因为水量小,蒙古骑兵可以直接涉水过河,成为了蒙古骑兵进入齐国的主要通道。 这天,一队在齐国境内抢劫了大批钱粮的蒙古骑兵,押着掳来的奴隶,准备从这里返回蒙境,可当他们抵达时,却发现一支齐军已经在这里修筑了营寨,建起了长墙。 这让准备回去的蒙古骑兵立时傻眼了。 树林内,一百名蒙古骑兵,只能在百户的带领下,先藏了起来。 “百户,齐军控制了渡河处,我们怎么回去!”
一名属下有些惶恐。 为首百户用力折断手里的树枝,黑着脸道:“别慌,南易水这么长,能够渡河的地方,不只这一处。你带人去别处看看,寻找其他可以涉水而过的河段。”
属下闻言点了点头,带着两名骑兵,牵着马匹出了树林,便匆匆向西寻找新的渡河点。 两日后,骑兵奔回树林,回来禀报,“百户,齐军在要冲处都修寨筑堡,我们无法悄悄过去,想要过河只能硬冲。”
百户闻言皱起眉头,“我们只有百骑,怎么硬冲?”
树林里的蒙军骑兵,听了这话,神情都凝重起来。 百户沉默一阵,吩咐道:“我们这点人肯定不可能在齐军眼皮底下过去,现在只能派遣一人过河,去北岸联系人马接应。另外还需要联络在南岸游击的其他百人队,我们聚在一起,才有把握冲过去。”
太原城,蒙军营地。 窝阔台像汉地世侯放权后,每天几乎没有什么政务处理。 眼下他每天就是打猎,日子过得十分惬意。 这天他刚打猎回营,杨惟中便上前拉住他的马缰,禀报道:“大汗,史天泽送来急报,赵泰派遣武仙在南易水上游修寨筑城,想要将我们南下的骑兵,堵在齐国境内。”
窝阔台心头一凛,随即冷笑道:“南易水长达千里,赵泰能够堵住本汗的骑兵?”
杨惟中道:“大汗,臣此前疏忽了。那南易水在北宋时,被疏通和加宽过,是北宋防御辽东的水长城,其流域虽长,但是绝大多数河段,都无法涉水而渡,只有保州上游,临近太行山处水量较少,可以涉水过河。”
窝阔台一听,立刻有些心慌起来,他当即翻身下马,“回营,看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