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心里舒服多了,又想到隔壁的人,问牟恭, “你说她这一胎是生儿还是女,我看她瘦瘦小小的样儿,那腰身比未成亲的女子还细,这能生得出孩子来么?”
牟恭闻言却是变了脸,沉声喝道, “你管旁人做甚么,自家管好自家的事儿吧!”
还敢胡说八道,她就不怕被老八听见,老八那狗性子,翻脸就不认人的,他不会同女人计较,要是把这事儿算自己头上,自己可就又要倒霉了! 杨氏被他喝骂,撇嘴嘀咕道, “只会欺负我,有本事你倒是跟你那八兄弟斗一斗啊,人家如今可是新皇面前的红人,哪似你……连个正经营生都没有!”
就靠着家里吃月银,要嘛就是伸手向自己要银子! 她说的小声,牟恭却是听得清楚,立时大怒,起身一甩袖子,气冲冲出去了,不多时外头有小丫头来报, “少夫人,三爷去黄姨娘那里了……” 杨氏冷哼一声, “让他去,有本事也给我弄一个大肚子出来!”
话虽这样说,可看着镜子里那张苍白削瘦的脸,心下还是忍不住的凄然,她伤了一回身子,足足老了十岁一般,倒是那黄莺那张脸得了男人的滋润,越发娇艳欲滴了, “哗啦……” 杨氏一把拂掉了台面上的东西…… 那头牟孝也在同妻子梁氏说起此事,梁氏羡慕道, “内城的宅子呢,公爹一出手就是两座,也不知我们能不能得着?”
牟孝笑道, “父亲做了这么多年的指挥使,手里能没有好东西?”
说罢又笑道, “父亲即是明着给了,自然就是大家都会有的,我们夜里多使使劲儿,以后总是会有的……” 梁氏红着脸捶他, “你还没使劲儿么,我这几日早上起床,连腰都直不起来……” 牟孝笑着把她按在榻上, “你说说哪儿疼,我给你揉揉……” 梁氏挣扎, “我才不要你揉呢,你……你揉哪儿呢?”
“咦……不是这里么,那……一定是这里了!”
…… 牟府里要说谁心里最不舒坦,那自然就是尤氏了, “若不是我不能生,又怎么能轮得到她们!”
她这一腔怒火,却是全冲了冯氏而去,冯氏的肚子如今已要挺的如小山一般了,尤氏特意请了有经验的稳婆看过了, “这肚儿尖尖,一定是个儿子!”
尤氏听了心里更是五味杂陈,即想冯氏生个儿子,抱在自己膝下也算是有了依靠,又不愿冯氏生儿子,自己还要帮着抢自己丈夫的女人养儿,这滋味是个女人都不好受! 一旁有那贴身的妈妈劝道, “少夫人,依老奴瞧着,您也未必就是怀不上,倒不如趁着大爷不在京城的这阵子,再瞧瞧京城的大夫……” 尤氏叹气道, “这京城里的大夫我也不是没瞧过,可都只说是我气血淤塞,胞宫寒重,这药吃了是一碗又一碗,回回把脉都只说是还要吃,这药是要吃到几时?”
那妈妈想了想道, “这京城里的妇科大夫我们是瞧了个遍,可……那聂圣手我们不是没请过吗?”
尤氏一愣, “他又不精妇科……” “可聂圣手精针灸,不如请了他瞧瞧,说不得还有法子呢?”
“这个……” 尤氏心动了,那位在宫里时便是京城里出了名的圣手,后头立了大功,便请辞出了宫,去了北镇抚司衙门,有锦衣卫罩着,一般人别说是百姓,便是朝中官员想请这位都难,不过旁人不成,他们家的人却是可以的! 当下想了想道, “给我梳头,我去瞧瞧老八媳妇!”
“是!”
尤氏来时,四莲正在喝汤,她身子瘦弱,聂十三说是她幼时在娘家没养好,底子差了些,如今怀了身孕,便要多进补,又开了些温和的药,调理身子,于是四莲日日汤水不断,幸得她除却前头在通州吐了一回外,没有半点孕吐之兆,能吃能睡,让牟彪松了一大口气。 四莲听得尤氏来了忙迎出来,尤氏见着她便笑道, “瞧瞧,我就说我们这府里的饭食养人,你这回来几日,这小脸都圆乎了!”
四莲笑着请她进来坐下, “这也是母亲顾着我,专让大灶上做了汤水,我一日里三碗好汤,怎得也要养些肉出来的!”
二人客客气气说了些闲话,尤氏才叹气道, “八弟妹呀,大嫂我可是真羡慕你!”
四莲笑道, “大嫂羡慕我甚么,如今天天被人当猪养,按着顿的灌汤么?”
尤氏听了噗嗤一笑,作势打她, “你这丫头看着文静,当真说起话来能笑死人!”
说罢又叹了一口气道, “你还别说,我还真是羡慕你,若是能似你一般,便是做猪也愿意的!”
顿了顿道, “你聪明伶俐想来应当知晓,我今儿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是有事托八弟妹呢!”
四莲便道, “大嫂说的这般客气做甚么,都是一家人,有事儿吩咐便是……” 尤氏笑道, “也不是甚么大事儿,就是……” 她扭捏了一下才道, “就是我这肚子啊,一直不争气,京城里的大夫已经请遍了,听说聂圣手擅长针灸,我想请聂圣手瞧瞧……八弟妹可能为我想个法子?”
四莲闻言有些诧异, “大嫂,这乃是小事一桩,为何不报给公爹或是婆母,有公爹发话,聂大夫必是会为你医治的……” 尤氏叹了一口气道, “这事儿……总归是女人家的私事,实在不想闹得阖府上下都知晓……” 这倒也是,要是请动了公爹和婆母出面,府里人都会知晓了,若是能医治好倒也罢了,若还是医治不好…… 这传出去,牟家大少夫人的脸面实在挂不住的! 如今的世道,女人不生孩子是要被人鄙视的,更何况这大家里有偌大的家业要继承,正室夫人生不了孩子来,被人休弃也是有的。 四莲了然的点了点头,想了想道, “今儿我便派人去请了聂大夫,定好了日子,我们便去帽儿胡同那边的宅子,大嫂觉着如何?”
尤氏闻言一喜, “那自然好!”
在外头人多眼杂,在府里更是众人皆知,在帽儿胡同那边是最好的! 于是二人约定好,尤氏便千恩万谢的走了,汪妈妈哼道, “前头怕您抢了她的权,巴巴的过来示威,如今又回头来求人,她倒是能屈能伸!”
四莲一笑道, “事关子嗣,便是再傲气的人,那也是会低头的!”
这厢打发了八斤过去问,聂大夫一直在北镇抚司衙门后头住着,轻易不外出,因而一听说是四莲有求,聂大夫倒是很给面子,约好第二日在帽儿胡同的宅子见面。 第二日四莲与尤氏一前一后去向刘氏告了假,一个说是要去购物,一个说是要回娘家一趟,刘氏都准了,二人的马车一前一后去了帽儿胡同,到了那边的宅子,四莲请了尤氏进去,尤氏进去瞧了一番,笑道, “这宅子好,小是小了些,可胜在精巧,每日里小夫妻都能见面,比住大宅子好!”
她这话倒是有感自身的真心话,两夫妻久不见面,虽有书信来往,那如日夜相对来得情义深厚! 四莲却笑道, “大嫂别瞧着这地方离得近,实则八爷不常回来,有时半夜回来我都睡了,待他走时,我还未起,说甚么日夜相对,不过就是他能多瞧我两眼罢了!”
尤氏叹气, “便是如此,已是极好了!”
至少男人心里还想着你,愿意回来瞧瞧你! 而自己的男人,天远地远的隔着,如今还不知那心里想得是谁呢! 四莲请了她进去坐,又叫了人去请聂大夫,不多时聂十三来了,尤氏忙上前见礼,聂十三对上她就摆出一派高人的模样,冷着一张脸端坐那处,抚着胡须,半眯着眼给尤氏把了脉,不过他所说的同京城里旁的大夫所言也是相差不大,尤氏听了心里失望,只当这一回又要白跑一趟了。 谁料聂十三看了看一旁的四莲,又对尤氏道, “大少夫人这血气淤塞的实在太过厉害,按理说依你的出身,自然是从小由有经验的妈妈小心调理身子,不应当是如此的……” 穷人侬的女儿要洗衣做饭,大家的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有人看着,不能冷着不能热着,尤其女子来了月事之后,更是每月都有妈妈熬药炖汤调理身子,尤氏不应当是这样的啊? 聂十三皱眉头想了想道, “不如这样……若是不忌讳,便让你这妯娌给你瞧瞧如何?”
“瞧瞧……怎么瞧?”
尤氏疑惑问道,聂十三道, “我估摸着大少夫人这胞宫之中怕是有些不妥当,男女有别,我不好上手,不过你这妯娌却是可以的……” 尤氏有些不明白,问四莲道, “要……要怎么瞧?”
四莲倒是明白聂十三的意思,应道, “聂大夫是想让我给大嫂你瞧一瞧……私处……” 尤氏立时红了脸, “这个……不是把脉就可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