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明睿就被安排了外放,并且是有些偏远的堰州,本以为是正常的调动呢,结果他在堰州一呆就是九年,而且是在政绩一直保持优良的情况下,却偏偏不得回京,郑老夫人就知道是有人在朝中伸手了,但她想着,以自己儿子的为人,圣上总会看清楚事实的,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无论是谁给儿子使了绊子,圣上总会看清真相,如今看来,圣上是看清真相了,但真相就是,一个宠妾灭妻、抛妻弃子的伪君子,就算政绩突出,但他的为人,注定了他没办法走得更远,也许圣上比自己还要失望。“你的后院你自己解决吧,我老了,我的话你也听不进去,我也没有能力为你操心了,从今天开始,让青箩跟着我,我照顾她一个孩子的能力还有,她的一切都不再用你们操心了,一会儿,你就让你们家这位当家的主母,把替青箩保管的银子交过来,顺便把青箩她娘留给她的嫁妆也交过来,我这里有单子,我会核实查验的,别想着动什么心思,以后我们各管各的,各不想干。”
郑老夫人是真的凉了心了,一心盼着儿子回京,想要享受失去了很久的天伦之乐,哪知道,儿子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儿子了,那个儿子最起码知道对错,不对,他早就不知道什么对错了,不然,他哪会在把婉凝娶进门后,还使劲宠着一个通房,这无论在哪个府里,都是一个笑话,而且,当年要把邱氏桂芳开脸为通房,还是自己先提起的,只因为她对明睿照顾得细心周到,现在想来,错的不单是明睿,也有自己,怎么能只怪儿子呢,自己当年也是被邱氏蒙住了眼睛,所以,自食恶果吧,没必要后悔,报应来得理所当然。“娘,您别这样,是儿子错了,您想让儿子怎么做,儿子都照您的话来,绝不食言。”
郑大老爷再次跪到郑老夫人面前,想要求得郑老夫人的原谅,郑老夫人却含着泪轻笑了两声,努力压下心中的酸楚。“儿呀,咱们是一家人,那就不说两家话,咱娘俩心平气和地唠唠,你现在说的话是真心实意的吗?还是只因为我现在生了气,起了火,你才跪到我面前来,你摸摸你的心口,然后告诉我,我刚刚跟你说的事,是不是事实,我是不是污蔑了你的正头夫人?”
郑大老爷脸上立刻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你看,你到现在都在觉得我在污蔑你家媳妇,认为我有失公允,那你还跪在这干嘛呢,你想怎么照着我的话来?”
郑老夫人是真的静下了心,这个儿子,自己真的跟他没什么可说的了。“所以我说,你也不用摆出这样的姿态来,从今天开始,正院归我,正院东边的梅花阁就让青箩住着,终归是离我近些,再往东的两座院子也归着我,其它的地方,你就看着办吧,我年纪大了,这府里终归得归到你手里,所以,管家的权力我也会交出来,我只管着我自己的院子,每个月的花销,你直接划过来就成了,其他的,我一概不管了。”
真的累了,以为儿子前途无量呢,结果,只是一个女人,儿子的前程就有了终点。本来听说郑老夫人让交出郑青箩的嫁妆时,郑夫人邱氏就有些急,结果郑大老爷先于她给老夫人跪,她以为郑大老爷也是舍不得郑青箩她娘留给她的丰厚嫁妆呢,却全然不是自己所想像的,现在,看到郑老夫人更坚决地要求划出自己的地盘,她就觉得事情不妙了。“老夫人,这样万万不可,知道的,是您老嫌弃我们照顾不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嫌弃您老呢,这样不孝的事情,妾身是万万做不来呀。”
郑夫人邱氏很是坚决地跪到了老夫人的面前,大老爷的身边,郑大老爷看到自家夫人陪着自己跪了下来,心里是说不出的满意,抬头去看郑老夫人,满眼的邀功请赏,那意思很明显,看吧,我就说我夫人贤惠。“呵,你这么不愿意让我分出来呢,那好,我就不分出来单过。”
郑老夫人看着儿子那一副神情,她都说不出来自己是该哭该笑了,都到了这样的地步,他竟然还看不出来他夫人的用意,那就让他看得更清楚一点儿。听郑老夫人这么说,郑夫人邱氏也放松了下来,这第一步是搞定了,只要老夫人松了口,后面的应该也就好说了,连郑大老爷都松了口气,只要两个人能好好说话,那就有得商量,一个是媳妇,一个是老娘,他夹在中间,是真的很难做。“谢谢老夫人体恤,那儿媳妇就去安排了。”
郑夫人邱氏起身就要走,刚回身搭上洛满的手,老夫人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你先别急,既然你们两个孝顺,不让我分出去,那这府里我还是先管着,怎么说你们也是才从堰州回来,对于府里的情况也不是很清楚,这一来二去的,别再弄得府里乱糟糟的,我这当娘的就先受点儿累,帮你们管着,等你们在府里住一段时间了,对府里上上下下都熟悉了,我就把家再交给你们。”
侧过身招了下手,白梅走到老夫人身边。“你去安排下他们的住处,就按我先前说的,明睿夫妻两住在我西边的松涛院,那里只比正院偏一点儿,不管咋说我儿也是朝庭命官呢,得住个正点儿的地方,若不是我这把老骨头还结实着,这正院都该你们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