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就得学会不能势利,不能瞧不起他们,不然我们这个慈善就违背了初衷,这第二还得学会胆大,这来的都是病人,病得昏迷不醒的怎么处理,这伤得鲜血淋漓的怎么抢救,这都是需要先教一教的,不然来了病人,他们先慌了手脚,甚至还需要别人照顾他们,咱们这慈善堂也不用开了。”
也对哈,这些人虽然是各府的下人,但都是四品以上官员家里的下人,而且都是有头有脸的,那出得府来,可比有些低品级官员家的小姐少爷还金贵,这样的担心还真不是多余的。宁远长公主也不由得点了点头。“还有啊,还得找几个出来,教他们辨识草药,我身边的墨菊就先借出来,她有点儿底子,但还得继续跟大夫们学一学,另外再挑几个机灵的,这大夫一忙起来,总不能让大夫亲自上这屋里来称药吧,可这又是事关人命的,轻忽不得,一定得找几个稳妥的,别救人变成了害命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青箩一样一样的跟宁远长公主掰着手指头,宁远长公主刚才的一腔热血也凉了下去。“哎,办点儿事情原来这么难呢,我还以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了呢,听你这么一说,还差得远呢,需要考虑的事情还有很多啊。”
她不得不在心里佩服,青箩别看年纪小,这考虑事情,可比自己周到得多。“也就剩下人员配备上的事情了,这院子呀,大夫呀,伙计呀,补给呀,囤货呀等等,都已经准备妥当了,把人员再调教调教,就可以开门了,我们现在就去选日子,而在慈善堂开门之前的日子里,正好培训他们这些小子、丫头们,两边不耽误。”
日子选在了十天之后,宁远长公主带着人做着最后的准备,而青箩亲自选了几个精明识字的丫头学药材,大夫都忙着教剩下的那些丫鬟、小厮们一些简单的急救和处理,青箩只好亲自上阵,带着墨菊和几个丫头在药材室时,呆足了十天,墨菊回到府里的时候,嘴里都在叨咕着白芷、石膏、蒲公英之类的,简直就是魔症了,可青箩也没拦着她,毕竟,这药材如果识不谁,是很容易了问题的,虽然在每个柜子上,都贴了标签,但谁也保不齐哪里会出错,认得药材比不认得,总多了几分少犯错的机会。慈善堂正式开张的时候,各位参与的夫人都到了现场,侯夫人和宁远长公主,在鞭炮的不断轰鸣声中,亲自揭了匾额,因为桂花巷子的特殊地理位置,鞭炮声过后,就围了好些来看热闹的贫民,就连富人家里,也有些下人来瞧热闹,青箩已经让侯夫人找了两个高门大嗓的管事,让他们在慈善堂的门前,不断地宣读慈善堂的宗旨,让贫民知道,这是特意给他们开的慈善机构,他们在没钱看病的情况下,是可以到这里来求助的,并且是给予他们无偿的帮助,刚开始的时候,并没有人敢进来,他们看到门前都是些富贵的夫人,在富人手里受过屈的人多了,就更不敢贸然的进去了。他们只是围着院子外面看热闹,在那两扇打开的大门里,是一个比较宽敞的院子,而正对着大门的两间房门上,用洁白的棉布做了门帘子,上面绣着大红的十字,还在两张门帘子上,各绣上了一个人形,一个穿着收腰的裙子,一个则是粗壮穿着短打,一看就是分成男女的两间屋子,正在喧闹的时候,一个妇人抱着个孩子冲了过来。“能救救我的孩子嘛,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
妇人喊得声嘶力竭,一到了门前,就跪在了夫人们的面前,不住的磕下头去,青箩立刻让墨柠上前,把人扶了起来。“不是要救孩子嘛,还不快进去,可别耽搁了。”
看到真有人让自己进院子,妇人连感谢的话都来不及说,急忙随着墨柠就进了院子,院子外面的人,就眼看着墨柠带着这位妇人,掀开了那扇雪白的门帘子。有了第一个进了院子的人,就有了第二个,不一会,院子里就塞满了人,但青箩早就有了准备,妇人和孩子们站一边,男人们站一边,护送病人来的家属,除非病人不能自理,不然不得进入治疗室内,而且,所有的病人都要登记在册的,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得了什么病,曾经有过什么病史等等,这都是青箩事先准备好的表格,有专门人员在大夫旁边做着登记,骆清蹊跟青箩交待并分析过,这里是慈善堂,只是救济站,并不是什么专门的医管,只是帮助那些个没钱治病的人,并不是什么病都能治疗好,登记名册,一个是确实证明他们是无钱医治的穷人,一个是让他们不能回来找后帐,表格上方写明了尽量救治,不负医疗责任,免费的治疗,就是纯义务的,并没有一定给治好的义务,这样会免了日后的纠纷,并让病人都按了手印画了押。院子外头看热闹的人是越聚越多,因为知道了这个慈善堂,都是四品以上的贵夫人们捐资建立起来的,倒是没人敢进来造次,当他们终于看到第一个进去的妇人,抱着孩子走了出来,手上拎着药包,一脸的感激时,呼啦啦地就围了上去,你一言我一语的询问着,当得知里面真的给免费诊治,并免费赠药时,人群里响起一阵叫好声,青箩的脸上终于露了一丝笑容。“我们都到后面去吧,看来一切顺利。”
这时又有第二个病人走出了治疗室,这个病人开始只是小伤风,只是因为没钱医治,拖得久了,竟然变成了肺炎,这次被大夫帮忙施了针,又赠了药,满心欢喜的走了出来,看到正走进院门的这些夫人们,他并没贴上前,只是远远地在院子里给磕了个头,看到夫人们进了东边的那个屋门,他才爬了起来,乐颠颠地出了院子。“柳大,真的有人给你治了?”
男人一走出院门,就被人给围了上来,不少都是平日里相熟的,他们可是知道的,柳大因为伤风却没钱治病,而变得十分严重,起床都很是费力,他刚才可是强挺着走来的,现在看上去可是好多了。“可不,真的有大夫给治病的,只要你报了姓名地址,并保证就算治不好,也不来找慈善堂的麻烦,大夫知道了你是真正的穷苦人家,就会给你治疗的,多谢这些夫人小姐们了,大夫说我来得还算及时,虽然转成了肺病,但也只是肺部有些不好,咳嗽痰多,还没转化成肺痨,如果真变成了肺痨,就是神仙也救不了我了,真是谢天谢地,我老婆也病着呢,回头我带她也来瞧一瞧。”
就算是大夫给针灸过了,其实并没有那么神奇,只是因为心理的作用,因为有了希望,男人就觉得自己的病已经好起来了,走路都有了精气神。“他竟然给我们磕了头,看来真是救了命了,阿弥托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侯夫人念了声佛,其他的夫人们也是很激动,平时被人跪的机会不少,但大多都是因为胆怯、害怕、惶恐才跪的,而这次被人跪,却是因为被感激,而且是救命的感激,这些夫人们的心里,那绝不是一般的激动。“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也能帮到别人,还是些陌生的人,如果没有我们,他们有可能真的会死去的吧,现在因为我们,他们可以继续活着了,这可真是太让人,让人……”看以舅母蒋夫人激动得语无伦次的样子,青箩走上前去,握住了她的手。“舅母,这才是刚开始,以后,我们还会救更多的人,让更多的人好好的活着。”
这就是建慈善堂的初衷,虽然里面还是涉及了一些政治因素,比如说派系的纷争,人员的确定,但总的来说,青箩建这个慈善堂,还是想让更多的劳苦大众受益,也让这些夫人们看看,她们只是捐一些银钱出来,但得到的结果,却有可能是拯救生命,这不可谓不震撼,亲眼见证的结果,让人更加感念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我从来不知道,我也能为这个国家做点儿什么,以前守在大宅里,只看着眼前的那点儿利益,以为那就是全部,现在我才知道,外面的世界很大,我能做的还很多,后宅的那点儿纷争,根本是不值一提。”
顺天府尹曹大人的夫人红着眼圈说到,众夫人一致赞同,都觉得,自己能参与进慈善堂来,真的是一件有功德的事情。“宁远长公主,真得感谢你,如果不是您邀请我进来,我还不知道有这么一处地方,能够让我的心胸变得开阔,眼界变得宽广,之所以窝在家里你争我夺,不过是因为我曾经闲得无事可做罢了,现在我才明白,那一点利益有什么可争的,不过是多一套头面,少一件首饰的事情,从现在开始,家里随她们抢夺去,我好好经管我的嫁妆,让铺子、田庄多出点利益,然后拿来干这件正经的事情,我想,到我死时,我将不会有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