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也不敢相信,可又庆幸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像的人存在,而我又遇见了她。”
郁笙不知该说些什么,虽然两个人长得很像,但终究是不同的,伍玄墨对谢玉这姑娘是什么感情呢?他还真是弄不懂。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伍玄墨变得像个正常人了。“的确如此,”郁笙应了一句,又开口问道,“今日抓回来的那几个人该怎么处置?”
伍玄墨静默,如果是平日,他肯定把这些人都给杀了,可想到谢玉那乞求的眼神,他忽然又不想把他们给杀了。“找一个机灵一点的女人来照顾她,”伍玄墨看了眼谢玉,对郁笙说道,“其他男的都打发去伙房烧火,女的就赏赐给弟兄。”
军营中本就很少有女人来,抓来的女俘虏往往都是赏赐给有功的将士,倒也没有什么奇怪,郁笙很淡定地点头应道:“你改变杀他们的主意,是因为她么?”
伍玄墨望着郁笙,平淡无波地开口,“你觉得可能么?”
压迫感太强,郁笙不敢再多问,只得先行告退。营帐里只剩下谢玉和伍玄墨两个人,谢玉昏睡着,不知道是梦见了什么,整个人一直在发抖,伍玄墨本是坐在床榻边,见状,连忙用被子给谢玉裹紧了,可她还是在抖。“谢玉,醒醒……”伍玄墨伸手拍拍她的脸颊,试图把谢玉给叫醒,可她一直在抖,像是在做噩梦。昏暗潮湿的角落里,苏娘将谢玉双手双脚捆绑住扔在那。“你为什么不是我的孩子,你怎么可以不是!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他才会抛弃我,才会不要我,才会同他的前妻复合。”
说完,苏娘便长鞭挥向谢玉,瘦弱的谢玉疼得直发颤。谢玉哭着摇头,可是苏娘却更加变本加厉地用鞭子打她,为了防止谢玉叫喊出声,苏娘直接拿过湿了的抹布往谢玉的口中塞。不知道鞭打了多久,当谢玉以为终于结束了的时候,苏娘却又变本加厉,用银针扎她的手指,十指连心,痛地谢玉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嘴角渗出鲜血。“娘,不要打我!”
才那么小的孩子,满脸是血地求饶。而双眼猩红的苏娘,犹如从地狱中走出的魔鬼,她龇牙咧嘴地对谢玉吼道:“别喊我娘,你是个无父无母的野孩子,我不是你娘。”
说完便又是重重一鞭。黑暗里,蜷缩成一团的谢玉,逃不掉也躲不了,到最后她连哭都没有声音。“谢玉,你醒醒,快醒醒。”
见情况不对劲,伍玄墨翻身上榻,将谢玉抱在怀里,凑到她耳旁出声说道,有担忧,有焦虑。他听见她的口中一直念着一句话,“娘,不要……”伍玄墨蹙眉,他不知道谢玉到底梦见了什么,竟如此痛苦。谢玉沉浸在噩梦里,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唇瓣泛红,像是要涌出血来,伍玄墨连忙伸手捏着她的脸颊,试图让她不要咬。到底梦见了什么,她又怎么会一直喊着娘呢?伍玄墨望着满头是汗的谢玉,满心疑惑。谢玉浑身发冷,一直在颤抖,就算裹了被子也一直抖个不停,伍玄墨只好将她揽进了怀里,拍着她的背安抚她。伍玄墨很温暖,犹如在寒冰中忽然遇见了温暖的火源,谢玉下意识地靠近,躲进伍玄墨的怀里。他抱着她,将近一个时辰,谢玉才平静下来,伍玄墨原本想等谢玉睡熟了再起身,可却无意碰到了她的额头,竟被烫地不由怔愣了片刻。该死的,她竟然发烧了。伍玄墨连忙从榻上爬起,穿上鞋便急匆匆地往外走,一脸怒气,外营的将士们瞧见了,都不约而同地缩了缩自己的脖子。“快去把苏御医给我叫来。”
伍玄墨沉声开口,下属自然连忙快步跑去军医的营帐。苏御医跑得特别急,到将军营帐都还在喘气,见伍玄墨脸色不好,自知肯定是那位姑娘情况不妙。“你快去看看,她浑身发烫,颤抖不停,说些胡话。”
伍玄墨差点用手将苏御医给拽到床榻前了。苏御医是伍玄墨的随行大夫,一听情况,连忙走到床榻前,瞧了眼脸色惨白的谢玉,他脸色凝重地给她把起脉。脉相稍有些乱,倒没有大碍,想来这位姑娘定是受惊过度才会噩梦连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啊,可将军实在是吓人的紧。苏御医默默地在心里说道,当然他是不敢直接开口的,他还想多活几年,可不想沦为伍玄墨的刀下亡魂。“怎么样了?”
伍玄墨出声询问,眼里都是对谢玉的担忧。苏御医收回手,恭身回道:“姑娘想必是受惊过度了,才会做噩梦,看情况她应当是常会做噩梦。”
“可有什么法子?”
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让她如此害怕,连梦里都是如此无助的样子,还真是不应该让她瞧见自己杀人的样子。“现下我只好给这位姑娘点一些安神香让她好好睡上一觉,至于这位姑娘梦见了什么,该如何那只能靠她自己了,解铃还需系铃人。”
像姑娘这样症状的病人,他见得多了,有些病用药无法根治,一切都需得从自身寻找原因。“既如此,也只能问她自己了?”
可伍玄墨懊恼的是,谢玉肯定不会把心底那些藏着的事情告诉自己,原来他也不是无所不能的,至少他拿谢玉就一点办法也没有。如果是从前,他哪里会有这么多的耐心用在女人的身上,可对谢玉,强硬不得。苏御医点了安眠香之后便离开了营帐,伍玄墨背手站在床榻前,望着昏睡的谢玉。许是安眠香起了作用,半个时辰后,谢玉竟睡熟了过去,可眉头依旧是紧蹙着的,伍玄墨俯身用手给她抚平了以后,轻叹一声提步走出营帐。谢玉沉沉浮浮地睡了将近半日,等她醒来已经是晌午以后了。她挣扎着坐起来,头晕的厉害,只好伸手捶了捶自己的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记不清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好像做了噩梦,可又想不起来梦见了什么。不对,她记得伍玄墨杀了人,她瞧见了明晃晃的人头。谢玉慌乱地从床榻上爬起来,穿了鞋就要往外跑,她想要逃走,因为伍玄墨是个疯子,在待下去,下一个会死的就是她了,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她还没来得及见朱祁阳和萧景焱,她还没有打听到小文他们几个的下落,她得逃走,她必须得离开。一旦滋长这种心思,逃走的念头便越发的强烈,谢玉急忙往前走,欲要掀开帘子,却正好撞见有人进来。以为是伍玄墨,谢玉整颗心都提在了嗓子眼里。却瞧见是一个年轻的姑娘,手里端着装了水的盆子走进来,见到谢玉,姑娘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开口说道:“姑娘,你醒了,我这就去禀告将军。”
谢玉现下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伍玄墨,一听这位姑娘要去找伍玄墨,她连忙扯住了她的衣袖,出声说道:“别去,求你别去。”
庆幸的是这位姑娘并未去找伍玄墨,她伺候谢玉擦脸洗手。谢玉在军营里并未见到过除了自己以外的姑娘,想到昨夜那几个人中似乎有女子,又瞅了好几眼跟前拧帕子的姑娘,问道:“你可是昨夜被抓来的姑娘?”
“是,姑娘。”
有些胆怯害怕,声音都是颤抖的。“你别怕,我不是坏人,我也是被抓来的。你叫什么名字?”
不知为何,谢玉倒一点也不觉得这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姑娘陌生,许是都是被抓来的,都是身不由己。姑娘连忙跪下,抽泣道:“我叫秦笑,是郴州人士,郴州被占,九死一生从郴州逃出来没想到还是被他们给抓了来。”
谢玉连忙将秦笑给扶了起来,同她说道:“你是昨日那群人的其中一个,那其他人呢?”
“昨日有人在我们几个人里面挑选,说是选中了的就来伺候姑娘,其他的人大抵都成了军女。”
谢玉怔愣,随即是愤懑,什么是军女?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把女人赏赐给军中的将士,没有尊严也根本不会被当做人来对待,都是些年轻的姑娘,一生便就这样被毁了,伍玄墨怎么可以如此没有人性,怪不得大梁的百姓都叫他大魔头,到底有多少条人命无辜枉死在他的手上,难道他就不会做噩梦么,不怕下地狱么!不,他怎么会怕呢,他没有心的。“姑娘,你怎么了?”
秦笑见其脸色惨白,担忧地出声问道。谢玉紧握了手,应道:“我没有事,你不必担心。我以后都叫你秦笑吧,你直接叫我谢玉就行。”
秦笑点头,“好。”
“秦笑,你想过离开这里么?”
谢玉忽然出声问道。闻言,秦笑神色恍惚,她看了眼谢玉,揣测谢玉说的话是真是假。逃离这里自然是她想做的事情,被抓来这里,每时每刻她都想逃,可是军营重地戒备森严,就算想逃又哪里是说逃就逃得掉的。“你也是想离开这里的吧?”
谢玉自问自答,“我也一样,我能够感受地到。”
“可离开这里谈何容易,昨夜有一姑娘想要逃走,当场被人给刺穿了心口。”
谢玉沉默,要想离开这里,需得想个万全之策,她需要计划一番才是。“秦笑,要想离开这里的确不容易,不过也不是不可能,我会想办法的,你切莫轻举妄动,等我的消息。”
“我自然是要听姑娘你的。”
想到可以离开,秦笑有些激动,眼眶都变红了。她本是郴州寻常人家的姑娘,可遭逢动乱只好逃难,与父兄走散,失去联系,如今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这时,营帐外传来了脚步声,沉着有力,谢玉连忙对秦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