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雍凉之地的两位刺史还没有选好这派去打探消息的人选,那第二批京城来的人手却是已经抢先一步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而且......
“让开,今日李某没有心情和你们废话!
我家公子在哪里!”
这昌黎县外,原本那雍凉之地的两个刺史还在纠结,这京城来的人既然是来这西北之地那不应该是先去陪都长安,或者是先去咸阳等地驻扎么。
怎么这一个个都说要来这昌黎小县来了。还让他们来这里迎接....
这本来就让他们搞不清楚状况,可这大理寺的人一来那更加的让他们迷惑了。张口就是寻找自己的什么“公子“也就罢了,这态度...
“怎么这群人和昨日那群京兆尹的人这般的相似?”
还是有阳光不俗的人看出来了几分问题,这大理寺的人所表露出来的态度甚至是理由和昨日那京兆尹....颇为相似!
不过还没等他们闹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就看到那京兆府的人直接出来迎接了。
然后...
“嘿,怎么这大理寺的人也这般无礼,不和两位使君见礼也就罢了。
怎么这还直接就去驿站,这驿站...这驿站....他们怎么也去那里了!”
在那些西北大人物带着几分震惊的注视之下,这从京城远道而来的三法司之一,威名赫赫的大理寺巡查使者们。
进入西北之地后,一没有控制住那些西北的官员,而没有清查那些西北的账簿,三没有重新丈量土地,没有清算人口。
甚至都没有告诉他们这朝廷有什么旨意。
而是直奔这昌黎县的驿站之中,用最快的速度....围在了那杨千万的身边。
甚至....
“本官怎么感觉,这大理寺的人...是在保护那个叫什么杨千万的小子....
刚刚领头的那个大理寺的官员,你看看他的官服.…..”
“大理寺少卿!实打实的大理寺少卿,之前不是就说了么。
这一次刑部来的是一个右侍郎,御史台和这大理寺来的也都是副手。
这有什么问题?”
“这问题就大了!
你没看到那大理寺少卿见到了那个什么寺正的时候,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么?
你见过那个寺正有如此架势?
这竟然让那大理寺的少卿直接率先行礼?”
“这...…”“
“莫要说了,速速去禀报两位使君吧,这事儿.....我等恐怕是做不了主了!”
那京兆府的人在昌黎县闹了那么一下,大理寺的人又紧随其后,这身为雍凉之地到了两位使君。
雍州刺史卢皓,凉州刺史姚振鹏两人自然是不能就这么坐视不理的。
第一时间就将这小小的驿站看管了起来,然后还派了专门去负责此事。
如今这两名西北之地的官员发现了事情有所不对之后,也是立刻将这些事情禀告给了两人。
当他们知道了这杨千万竟然还在大理寺的地位如此“特殊“了之后,这脸色也是终于忍不住变了。
“大理寺的人.….京兆府的人..公子...这京城之中哪家的公子能够直接让这两个衙门的人都为之束手的?“
此时那凉州刺史姚振鹏也是顾不上什么莽撞暴躁了,看着一旁的卢皓就忍不住轻声询问了起来。
那态度...颇为严肃!
“有!”
“有?哪家?”
“皇家!”
..….“姚振鹏被这个回答弄得一阵无语,最后沉默了半晌之后“噌“的一下就将自己腰间的佩刀给抽了出来。
“老东西你敢耍我,我捶死你!”
“莽夫!“那卢皓熟练的朝着一旁歪了歪自己的身子,躲过了这压根就没有半点威力的劈刀之后还会直接嗤笑了一声。
“你个莽夫说清楚,我哪里耍你了,若是你说不清楚,小心...我和你绝交!”
“你还敢说,那臭小子若是皇家的人,他还能在这里?
再者说了,皇家的人什么时候还有姓杨的了?
而且...皇家的人被这那什么狗屁不是的吴家子给打了,这现在来得及就不是大理寺和京兆尹了。
来的就该是十六卫大将军了!
你到底..”
“老夫什么时候说那杨千万是皇家的人了!“此时的卢皓一副不想搭理对方的模样,一句话就将那姚振鹏的话给打断了。
看着那姚振鹏还想反驳怒斥,他还顺势补充了一句。
“你刚刚问老夫,这哪家公子能够让那大理寺还有京兆尹的人如此对待。
老夫告诉你皇家的人...你且告诉我,哪里不对?
这哪里有什么问题?”
“我....“姚振鹏让这句话说的直接一愣,一时间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反驳。
那所有的愤怒一下子就憋在了自己的心里,倒是让他有点难受了。
“还有...是你自己非要觉得他是皇家的人,你也不想想,这皇家的子弟能够来这小小的昌黎县么?
真是...榆木脑袋!”
卢皓的确是个牙尖嘴利的存在,这三言两语下来,不但让这姚振鹏无话可说了。
还将这矛头直接对准了姚振鹏,弄得姚振鹏差点就要给他道歉了。
幸好关键时刻他反应了过来,看着那卢皓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老东西,你少在这里给我胡说八道,现在那驿站之中都快要人满为患了。
咱们两个在这里,没人给咱们见礼也就罢了。
这竟然连咱们派过去的人都给拦了回来,说是要保护什么公子的安全...
你现在说说咱们该怎么办!
这可是西北之地,就让他们这群外来户这么放肆下去,咱们两个人的颜面这到底是还要不要了!”
此时的姚振鹏总算是说了点有用的。
让那一旁的卢皓的脸色也是变得严肃了起来。
看着面前的多年“好友”,卢皓最后沉吟了半晌之后才轻声说道...
“其实....老夫觉得若是如此的话....那倒不如.…”
“不如什么,这个时候你卖什么关子?”
“嗯...不如你去捶死他们?“
“俺捶死你个老东西!”
那府衙的厅堂之中,这姚振鹏的声音直接从里面传了出来,紧跟着就是那卢皓带着几分轻蔑的笑声。
当然,还有一阵叮呤咣唧的喧闹。
外面负责守卫的双方护卫,此时也是无奈的对视了一眼。
这两位使君真是从年轻的时候就在一起“胡闹”,这都几十年过去了,他们两个见了面还是如此德行。
若是换做什么不知道的外人看到了这一幕,恐怕真会觉得他们是一对儿不可靠的老不修。
在短暂的喧闹之后,这厅堂之中已经是彻底乱套了,桌案散乱了一地,还有不少摔在地上直接摔了个稀碎的茶盏果盘等瓷器。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那气喘吁吁凉州刺史姚振鹏....
“你个老家伙,有种的你别跑....”
“行了,胡闹够了吧!“那卢皓此时看着那明显已经体力不支的姚振鹏笑了起来,“你这老不修的,身体怎么虚成了这个样子。
这几年听说你又纳了几个妾室....身体这是不行了?”
“老东西,你再敢说!“刚刚才勉强站起来的姚振鹏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脸色忍不住再次涨红了起来,“老子捶死你..”
“你安静安静吧,再捶下去...小心自己被人杀了都不知道!”
伴随着那卢皓的这一声冷笑,那姚振鹏也终于安静了下来,脸色也是忍不住变得更加的严肃了几分。
“老东西,你是不是看出来了什么?”
“看不出来...“作为雍州刺史的卢皓此时直接摇了摇头,“这局面有些诡异,那小辈断然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不过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等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什么?““刚刚才安静下来的姚振鹏此时再次高声惊呼了一声,“不要轻举妄动?现在人家都闹到了咱们眼皮子底下,你竟然....”
“莽夫!”卢皓也是忍不住再次打断了对方的话语,“你知道那是个什么人么?你还真打算带着兵马将他们都擒了不成?
你是打算和那朝廷翻脸,然后等着朝廷大军到来之后....和他们鱼死网破?
你个莽夫!
你也不想想,我们难道会害怕和他们耗下去么?
这里是雍凉,他们就算是在这里待着就会被我等看着,最多就是多了几十张嘴吃饭罢了。
这难道我等还负担不起了不成?
如今只要我等不动,那么他们就要先动,毕竟他们不可能千里迢迢的走过来,最后弄了一个一事无成,那可没办法和朝廷交代的。
可他们只要一动.…...那就—定会有破绽出现!有了破绽,我等不就容易破局了么?”
卢皓此时说出来这些话语,那眼神之中竟然还有着几分锋芒诡异,看得那姚振鹏一阵点头的同时。
也让那姚振鹏忍不住感慨了两句。
“你这老家伙,果然一肚子的坏水!
俺娘当年不让俺和你玩看来是对的!”
“...…憨货!”
卢皓被这句话也是弄得一脸无奈,最后留下了这么一句之后便直接起身离开。
只不过在这离开之前,他还是给这姚振鹏透露了一个消息让他安心。
“这一次三法司当然不是仅仅来了一个大理寺那么简单。
刑部和御史台的人就在后面,最多三五日的时间也就到了。
那刑部之中有一个人算是和老夫有些关系的,等他来了自然也就会告诉我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你....莫要在这段时间里闹出来什么动静儿,到时候让大家都无法收场就不好了。”
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之后,这卢皓也终于是转身离开了。
只留下那在厅堂之中无奈撇嘴的凉州刺史。
看着那一地的狼藉,这位已经年迈的凉州刺史的心中也是生出来了一阵烦躁。
“这破地方...连个休息的地方都没有。
真不知道这昌黎县的县令是干什么吃的!
百无一用是书生,当年文抄公说的真对,这什么诗书传家,真是百无一用的废物!”
嘴里面带着几分对那顾均同的不屑之色,姚振鹏也直接抬脚离开了这里。
任凭那一地的狼藉在这里留着,丝毫没有想要为他打扫一二的想法.….
直到半个时辰之后,他们都彻底离开了府衙之后,这得到了消息的顾均同才柯以回到自己的府衙之中。
刚刚进入到了后堂,那心里面就是忍不住的抽搐了一下。
“公子....你最喜欢的哥窑八方杯...”
身边的老仆此时看着那一地的狼藉,以及那狼藉之中非常显眼的几个碎片也是忍不住老泪纵横了。
那哥窑八方杯不是什么名贵之物,但却是当年他的老爷,那位名满天下的顾君亲自去给自己儿子做得礼物。
希望顾均同能够如同这哥窑八方杯—样敞口,深腹,折底...
可是如今这被自家公子视若珍宝的哥窑八方杯就已经成为了一地的碎片,看着就无法再继续恢复了。
“公子..….“
“罢了!“那顾均同此时只是有些伤感的走到了那哥窑八方杯的面前,然后屈膝去将它缓缓捡了起来。
最后小心翼翼的用自己的衣袍将它包裹起来。
“公子,他们真的是.…..”
“好了!“顾均同再次打断了这老仆的话语,“这一次那位杨兄可是你让他们吃了个闷亏。现在他们的心中还惶恐不安呢,总是需要有个发泄的地方才是。
如今我等眼瞅着是和那杨兄走得很近。
因此....因此我等的人没有事,那就是极好的了。至于更多的....本县从来不曾奢求过!”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这顾均同也是忍不住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此时他的脑海里面突然想起来了自己在离开家的时候,自己那素来沉默寡言,威望颇重的父亲对他说过的—句话。
“这进入了仕途,你就不再是你了。”
曾经的顾均同还不是非常的明白,但如今...他好像是有些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