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寒月知道她们一番好意,心中感动,轻声道,“姐姐们放心,妹妹知道好歹,只是她既来唤,我岂有不去的道理?”
谢沁听她这么一说,才稍稍放心,点头道,“你明白就好!”
罗雨槐拉着她的手,仍回原来的位置坐下,轻声道,“十一妹妹,你生性聪慧,我们知道,只是你初回相府,怕你不知道那女子的阴毒。”
不知道吗?莫寒月微微勾唇,轻声道,“妹妹虽不曾见过她,却见过……”话说半句,向殿首御座望去一眼,压低声音道,“一母同胞,想来差不出几分!”
指的自然是新皇后卫盈毓。叶弄笛也向上首的座位望去一眼,轻轻点头,说道,“妹妹心里明白最好,只当提个醒罢!”
莫寒月轻轻点头,说道,“十一谢过各位姐姐!”
见不少目光向这里望来,微微一笑,转话夸起了御花园的夜景。谢沁等人虽然性情不一,可是都是千伶百俐的人物,又是出自名门,见惯了场面,自然领会其意,都跟着转话。这个说,“十一妹妹不知道,流光殿那边的梅园才美。”
那个说,“梅园也只这些日子,到了春夏交替,锦绣宫的牡丹园才让人眼花缭乱。”
孙灵儿轻轻摇头,说道,“妹妹还是喜欢太液池中的篷莱岛。”
叶弄笛笑着推她,说道,“小小年纪,怎么只喜欢那清冷的去处?”
孙灵儿笑道,“姐姐们的学问都强过妹妹,妹妹也只有说喜欢那清冷的去处,才显的高深!”
引的另几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仿佛刚才一直在讨论宫里的景致。那边易红珠听这里笑声不断,不由轻嗤一声,低声道,“一个土包子,刚刚御花园里走一遭,倒以为自个儿长了多少见识似的!”
身边一位小姐忙凑趣儿道,“就是,任是谁,又能比易姐姐更熟悉宫里的景致?”
易红珠得意,说道,“可不是?我虽然不比宫里的嫔妃、公主,却也是自幼出入宫里!”
正说着,殿侧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乐声,跟着小太监尖亮的嗓音高声喝道,“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随着喝声,宇文青峰一袭玄黑龙袍,已大步进殿。殿内众夫人、小姐的议论声顿时一停,纷纷起身跪倒,齐声道,“恭迎皇上,恭迎皇后娘娘!”
莫寒月微微抬头,见那玄黑的身影片刻不停,越过她向大殿顶端的龙座而去。在他身后,皇后卫盈毓率各宫嫔妃紧紧相随,再往后,是洛、承、羽、怡四位亲王以及静安王谢风涛父子,峻小王爷宇文峻、武安侯萧枕江以及丞相卫东亭等满朝文武大臣。宇文青峰大步踏上御阶,皇后与众嫔妃阶下停步,当先跪倒,说道,“臣妾拜见皇上,万岁万万岁!”
在众妃身后,诸王与众臣也齐齐拜倒,大声道,“微臣拜见皇上,祝皇上江山永固,四海升平,万岁万万岁!”
声音轰然,在大殿上回响,极具声势。宇文青峰端然稳坐,目光向殿内一扫,满意点头,抬手道,“都平身罢!”
“谢皇上!”
众人齐声轰应,纷纷起身。宇文青峰点头,说道,“朕登基两年,往年除夕宫宴只有百官伴宴,今年四海平定,特召各府内眷前来,也是图一个热闹!”
众夫人、小姐、公子又再齐齐行礼,说道,“谢皇上恩典。”
莫寒月随众拜倒,心里不禁暗酸。为了他的四海平定,莫家满门倾尽全力,到头来,竟然落到如此下场。自己两个弟弟早已化为枯骨,他这里却一派升平,又哪里还顾念那些战死的将士?宇文青峰下望一眼,摆手道,“免礼,赐座!”
“谢皇上!”
众夫人、小姐、公子起身,和众臣一道,退向身后的案几,一道珠帘垂下,将女宾席隔在帘后。这一次排列席位,莫寒月以相府嫡女的身份入宴,反而坐在众嫡女上首,仅在谢沁之下。易家是盛京城中数一数二的名门世家,易红珠之父易泽官拜漕运总督,虽然大权在握,却只是正二品官职,所以易红珠的座位还在傅飞雪、孙灵儿之下。眼瞧着连那个傻子也坐到自己之上,易红珠不禁暗暗咬牙,心底是满满的不服。待所有的人落座,宇文青峰才道,“虽说是大宴,终究只有四品以上的官员、家眷,朕想着金殿空旷,难免冷清,反而这承恩殿更喜庆一些,今日就不移驾了!”
难怪诸王和众臣也会一起前来!众夫人、小姐轻轻点头,又跟着起身,说道,“皇上英明!”
宇文青峰摆手,说道,“今日既是大节,大伙儿随意些罢!”
说着侧头,向身边的袁公公微一点头。袁宏圣迈出一步,拂尘一摆,尖着嗓着高声喝道,“起乐——!上宴——!”
“上宴——!”
“上宴——!”
……随着喝令,殿侧乐起悠扬,一队舞姬已翩然而出。传宴的声音一声声传了出去,彩衣宫女手捧托盘,翩然进殿,菜肴流水般送了上来。孙灵儿垂头,向身边的叶弄笛轻声道,“要我说,这宫宴不来也罢,不断的坐下起来,起来坐下,耍猴儿一样,只是折腾人,哪里有我们自个儿吃茶说笑有趣!”
叶弄笛听她说的有趣,忍不住“嗤”的笑出声来,向她轻轻一摇,低声道,“妹妹不说,我竟没瞧出妹妹像只猴儿!”
孙灵儿被她取笑,伸手去呵她痒,叶弄笛忙一把将她手抓住,央道,“好妹妹,姐姐再不敢了!”
这里两人低声说笑,叶弄笛下首坐着的易红珠竖起耳朵听了许久,也没有听出什么,忍不住冷笑一声,说道,“御驾之前,如此笑闹,成何体统?”
那二人闻言,齐齐回头向她一望,叶弄笛年长一些,不愿意与她口角,皱眉转过头去。孙灵儿却轻笑一声,说道,“今日宫宴,是伴驾守岁,可不是给谁守灵!”
易红珠冷笑道,“大节下,孙大小姐说这等话,也不嫌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