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藻宫?”
宇文青峰心里不禁有些恍惚。这个宫名,如此陌生,又如此熟悉,可有些日子不听了!微默一会儿,才轻轻点头,说道,“朕倒忘了,她也是十一小姐的姐姐!”
向小太监一望,说道,“回去回禀你家主子,改日朕再去瞧她!”
登上御辇,遥遥而去。凤藻宫……当初,莫寒月新废,他可是日日宿在凤藻宫里,那女子刻骨的柔媚,曾经令他那样的眷恋。可是,又有谁会知道,就在处死莫寒月的当天,竟然被她临死一击,咬去了鼻子。想起那个女人失去鼻子的丑颜,宇文青峰心底刚起的一点柔情,顿时变的冰冷,轻轻打个寒颤,微微皱眉,连声催促道,“快些!再快一些!”
仿佛再慢一会儿,那个没有鼻子的女人会缠上身来一般。跟着的宫人、侍卫又哪里知道他的心思,只是闻命将御辇赶的飞快,车声粼粼,赶过长长的宫道,向前殿而去。凤藻宫!卫盈舒瞧着乐公公递上的信函,微微皱眉,说道,“你是说,如今这个卫十一,果然是外室所养?”
乐天躬身回道,“回娘娘,奴才命人暗中查问过十几名相府的奴仆,众口一词,都说十一小姐是相爷的外室所养。昨儿个,墨三公子新府宴客,下帖子请的可都是各府的嫡出公子和小姐,单单多出十一小姐一人,想来不假!”
卫盈舒扬眉,问道,“墨三公子?”
乐公公忙道,“就是去年泽州府民乱,替百姓上书,状告高坡杨家的湖水墨家的三公子。只因有他约束百姓,没有生成大乱,皇上召他进京,封为御史台中丞。”
卫盈舒不解,问道,“这位墨三公子和卫十一的身世有何干系?”
乐天道,“闻说,十一小姐的生母,就是湖水墨家的人,墨三公子正是十一小姐的表哥!”
“哦!”
卫盈舒了然点头,说道,“看不出,那丫头还有些来历!”
略略一想,又忍不住皱眉,说道,“我离府时,记得七姨娘所养的女儿排行十一,怎么这外室养的丫头回府,也排行十一?”
“娘娘!”
乐公公向她面前又凑了凑,低声道,“一位府里的妈妈说漏了嘴,说去年皇后进宫之前,曾一砚台打死一位庶小姐。”
“打死一个?”
卫盈舒扬眉,问道,“那又如何?”
庶出的女儿,半主半奴,就是当真打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乐天轻轻摇头,说道,“娘娘想想,去年中秋宫宴,相府进宫的,可是九位小姐,除十二小姐年幼不曾进宫之外,并不缺谁!也不多谁!”
“你是说……”卫盈舒一听,不禁轻吸一口凉气。乐天点头,说道,“皇后一砚台打死一位小姐,虽说不过是庶小姐,终究也是一条人命,传出去,皇后岂不是担上一个恶妇的名声?又如何进宫?”
见卫盈舒轻轻点头,又低声续道,“奴才推测,那时,必是相爷已定下让二小姐进宫之策,才将她打死庶小姐的事瞒下,却将这位新回府的小姐顶替那位小姐的排行。”
卫盈舒轻轻点头,沉吟片刻,冷笑道,“如此说来,倒是一条李代桃僵的好计!既能安置那新回府的女儿,又能将二女儿的恶行遮掩!”
这与卫盈毓进宫取代自己竟然异曲同工,果然像是卫相爷的手段。乐天见她眸中皆是恨怒,轻叹一声,劝道,“娘娘也别多想,相爷也是没法子,总不能让后位落到别人手里!”
“呸!”
卫盈舒啐他一口,咬牙道,“如今他们倒好,送那贱人进宫为后,却将我抛在这里,不闻不问,你还替他说话!”
乐天不敢再说,只得躬身退后,低声道,“娘娘说的是!”
卫盈舒想着自己多年谋算,好不容易挣到手的后位,还没有坐上一天,就这样失去,心中越发闷堵,又发作一回,心里的气略消,揉一揉额角,问道,“方才命你去唤那丫头,怎么你在廊子里嘀咕一回又回来?谁去了?”
乐天回道,“奴才本该亲去,只是刚在那廊子上听到一个消息,就命小顺子去请,奴才赶着来回娘娘!”
“什么消息?”
卫盈舒扬眉。乐天眉目微动,凑前一些,轻声道,“娘娘可还记得,万寿节那日,御船上的事?”
卫盈舒点头,冷笑一声,说道,“这下手之人倒也沉得住气,可惜!可惜被谢贵人相救,功败垂成!”
心里暗暗盘算,虽说卫盈毓夺位可恨,可是若容金妃生下这个孩子,自己纵然夺回后位,恐怕也地位难保,怎么想个法子,将那龙胎除去才好!乐天见她眸中闪过杀机,微微摇头,轻声道,“娘娘可知道,下手的人是何人?”
卫盈舒扬眉,问道,“何人?”
乐天低声道,“此刻宫里都传,是皇后下的手!”
“那个贱人?”
卫盈舒微觉意外,转念又微微点头,说道,“那丫头自幼就是个狠角色,只是没想到竟是个沉得住气的!”
乐天点头,却不敢品评皇后,低声道,“娘娘,若真是皇后动手,如今这消息传开,金妃又岂有不知道的道理?此事娘娘不必插手,坐山观虎斗岂不是更好?”
卫盈舒点头,向他望去一眼,赞道,“还是你心思机敏!”
默想一瞬,问道,“这是哪里的消息?可确实?”
乐天低笑一声,说道,“就是昨儿墨中丞府设宴,咱们府上这位十一小姐说漏嘴,被旁的小姐传到金三小姐的耳朵里。娘娘想想,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还不立时传的满宫皆知?”
卫盈舒默思片刻,冷笑一声,说道,“既然是卫十一说漏,想来还有相爷的事,他可当真是尽心啊!”
言语间,颇为恨恨。自从自己失去后位,卫东亭对她已不闻不问,一心扶助的,只有那个夺去自己后位的卫二小姐卫盈毓!乐天抬眸向她一望,不敢再劝。自从卫盈毓进宫为后,这位贵妃娘娘不但恨上自己的亲妹子,更恨上父亲卫东亭,却没有想想,既使没有卫东亭设计,没有卫盈毓进宫,她一个没有了鼻子的女人,宇文青峰又岂会任她登临凤位?那岂不是满大梁朝的笑话?只是这话,可不敢对她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