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真的!虽然说,这位峻小王爷只有一个王爷的虚衔,在朝中的身份也极为尴尬,可是他若有个好歹,远在封地的棣亲王宇文青松又岂会坐视不理?到那时,兵逼京城,宇文青峰的宝座岌岌可危,可不是如今那位皇帝愿意看到。莫寒月微微一笑,抬头去瞧侯家的营帐,低声道,“户部配备的器具,各府都有定例,那被褥我也只有一套!”
峻小王爷听她说到正题,微微点头,说道,“只是你的被褥染血,若被查出,断断说不清楚!”
莫寒月点头,说道,“是!只是那被褥只有女眷才有,自然是寻女眷调换!”
峻小王爷好笑,说道,“这许多小姐之中,你就选定了侯大小姐?”
莫寒月轻笑一声,微微点头。昨夜,她和丹枫将孟少涵送入宇文峻的营帐,丹枫即刻离去,将她帐中的血迹清洗,却将被褥悄悄送入侯楠的帐中。侯楠和小美在睡梦中被她一指闭穴,被褥被调换也浑然不知。丹枫事成回营,莫寒月也已回来。那时搜营的侍卫越来越近,莫寒月身上染血的衣衫即使更换也来不及处置,而且帐中还残有浓重的血腥半夜挑开帐帘必然令人怀疑,莫寒月急中生智,才在搜营时上演点灯的一幕。一来,引开众人的注意,不去留意莫寒月身上的衣衫,二来名正言顺挑开帐帘,在夜风中将血腥气散去。峻小王爷听完,轻轻点头,说道,“搜过相府的营帐之后,隔上两座就是侯府的营帐,只要那里一乱,引开众人的注意,本王就能轻易将人送回!”
可见她选择侯楠,也并不仅仅是因为侯世龙是侯氏哥哥的缘故,还是为了行事方便。莫寒月听他已想的通透,轻轻点头,说道,“若不是峻小王爷相助,今日仍然难以洗脱嫌疑!”
心里却暗暗好笑。峻小王爷聪明绝顶,一点即透,却没有想到,那两层原因之外,她还要侯楠当众出丑,给她进宫的目的添一重阻碍。试想,她那副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日后皇帝纵想将她收入宫里,岂会不被御史台参本?宇文峻一听,不禁大为得意,说道,“偷鸡摸狗这种事,是本王拿手好戏,倒是不用再谢!”
刺客重伤之下,逃去莫寒月营中,虽然经过那一番布置,可是那一路的血迹却无法抹去。而在那样的夜色中,难以追查,纵然要搜,也必然在天亮之后。昨夜搜营之后,刺客无踪,御营中调动所有兵力保护宇文青峰与各宫嫔妃,旁处的守卫就显的不足。于是峻小王爷亲自率人,悄悄潜入内务府营帐,偷走十几只鸡,在御营外寻到血迹,将鸡放血,分路引往各处,再抛入各大府门的营帐。如此一来,人血鸡血混在一起,再也难以区分,而莫寒月又再次装傻,上演之前的那一幕,也就顺理成章的给自己弄了一身血衣,连同昨夜的一起处置,就有了充足的理由。二人说到这里,已是此计的全部。峻小王爷低笑一声,说道,“十一小姐算无遗策,却没有料到,沿血迹来查相府的,会是皇上本人吧?”
莫寒月微微一笑,说道,“我又不是神仙,自然不知道!”
刚才看到宇文青峰出现,她也果然暗吃一惊,生怕以宇文青峰多疑的性情,会进帐子里瞧一眼。幸好,去搜别处血迹的人相继赶回,将他引开。宇文峻点头,说道,“今日这一番搜查下来,已经不能启程,可是总也躲不过明日,你要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他藏入马车,又要如何在大军守卫下,放他离开?”
莫寒月微微一笑,说道,“所以,臣女还要请峻小王爷相助!”
说着向他深深施下礼去。宇文峻却一反平日的嬉皮笑脸,俊脸一片严肃,低声问道,“至少,你给本王一个理由,我为何要救他?”
莫寒月抬头,向他定定而视,轻声道,“只因他是铁骑营后人!”
“铁骑营后人?”
峻小王爷心头一震,险些喊出声来。长水一战,铁骑营全军覆没,不止是莫家军之痛,又何尝不是棣王府之痛?峻小王爷眸色骤深,轻轻点头,说道,“如此说来,本王还非救不可!”
莫寒月大喜,说道,“多谢王爷!”
宇文峻向她定定凝视,突然道,“只是,你是谁?”
你是谁?这个问题,从一年前火烧赏春楼开始,就是他心中的一个疑问。可是,任他用尽一切手段,所能查到的,也只是相府那个七姨娘所生的傻子。而如今,这个傻子非但不傻,还会大费周章,甘冒奇险,相救一个铁骑营的后人。那么,她是谁?她和铁骑营,又是什么关系?莫寒月垂眸,轻声道,“我是谁,王爷该知道时,自然会知道!只是此时,正如王爷一样,臣女也有不能吐露的内情,请王爷见谅!”
虽然是被她拒绝,峻小王爷却眸光一亮,闪过一抹喜色,说道,“你是说,你另有隐情,是吗?”
莫寒月轻轻点头,却不再说话。宇文峻连连点头,笑道,“好,本王再帮你一回!”
问她是谁,她却说另有隐情,也就是说,她不是他查到的那么简单,只是七姨娘所生的女儿。而她的所作所为,明显指向卫东亭和皇帝,如此一来,也断不会是他的敌人!莫寒月见他应的痛快,微微一笑,踮起脚尖,凑首在他耳畔,轻声低语。峻小王爷越听越是惊讶,慢慢转回头,凝目向她注视良久,才轻轻摇头,低声道,“十一,你究竟是什么人?”
刚才是问,你是谁?现在问的,却是,你是什么人?虽说相似的两句问句,意思却已幡然不同。虽说,从来没有把眼前的女子当成寻常女娃看待,可是,从昨夜到今日,她的表现,仍然令他震惊。是什么样的原因,让这样一个女娃,有这样的大智大勇?莫寒月微微一笑,轻声道,“十一不过是一介女流,一切,还要仰仗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