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月公主脸色惨白,放声大叫,“不!不是这样——”可是她一人的声音,顿时湮没在一声又一声的高呼中。哈萨族人从震惊中回神,眼看着台上跪伏的梓伊族长,耳听着身后五千禁军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声,也只得跟着跪倒,随着呼道,“恭喜皇上,恭喜明妃!”
拥月公主连连摇头,一张小脸儿早已泪痕满布,求救的望向景郡王,却见他只是垂首跪伏,并没有一丝抗拒,不由心痛如绞,拔腿向台上冲去。刚刚奔出两步,却觉肩头一紧,已被两名青年一左一右抓住,压着她的身子跪倒。拥月公主拼命挣扎,大声叫道,“不!不!放开我!放开我!”
只是她一人的叫声,湮没在数千人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声中,又有谁能听到?左首青年见她挣扎不休,凑首到她耳畔,大声吼道,“拥月,你要举族的人为你陪葬吗?”
只这一句,拥月公主如遭雷击,身子一僵,顿时停止挣扎,怔了片刻,终于慢慢软倒,跪伏在地,动弹不得。是啊,皇帝口传圣旨,不管是梓伊族长,还是她,只要说出一个“不”字,那可就是抗旨不遵啊!如今哈萨族盛会,各部首领齐集,族人也大多在此,宇文青峰不必另行派兵,就是身后那五千禁军齐出,哈萨族也立时就有灭族之祸。台下一幕,尽落在帝王的眼中,宇文青峰却视而不见,摆手命众人免礼,又再拱手辞别梓伊族长,顾自下台,向御辇而去。“皇上启驾——”轰然的高呼声刚落,小太监尖亮的声音已经扬起。众臣与各府公子、小姐纷纷上马,随着皇帝的御辇,两侧御林军护行,向草原的另一方而去。马蹄声声中,遥遥的,突然传来拥月公主的失声的痛哭,却又哪里会有人会为她停驻?莫寒月微微阖眸,压下心底的不忍,不禁轻轻摇头,心底暗叹。方才,任凭是谁,都知道梓伊族长想将拥月公主许嫁景郡王。可惜!可惜宇文青峰竟不容他说出,只一句话,就将拥月公主收入后宫。是啊,如今依景郡王在草原上的声望,一旦迎娶拥月公主,这草原上悍勇的儿郎,岂不是成了他景郡王的一支铁骑亲兵?宇文青峰,又怎么能容得下?如此看来,也幸亏梓伊族长见机极快,宇文青峰圣旨出口,他当先忍痛领旨,是以拥月公主一人,保全哈萨一族啊!只是可怜了那个快乐如草原百灵的少女!三天前,所有的人一团兴奋大营相聚,又有谁能料到,短短三日,就已改写了三个女子的命运。罗雨蔷纵马跟上莫寒月,低声道,“十一妹妹,昨夜之事,姐姐还不曾谢过!”
话虽如此,语气中却没有一丝的欢喜。虽然就此摆脱侯远的纠缠,可是,听到拥月公主的痛哭,心底不知为何,多了一些愧疚。拥月公主如此,那易红珠呢?因为萧家的原故,她对易红珠也一向厌恶,可是,就此将她推去嫁给侯远,心中终究有些不忍。莫寒月侧头向她一望,低叹一声,说道,“罗四姐姐又何必客气,更何况,十一也不单单是为了姐姐!”
罗雨蔷默然,轻声道,“听到拥月公主的哭声,我心里……心里总想,天下女子,哪一个不是盼着嫁一个有情之人,与其终老。我们……是不是错了?”
“错吗?”
莫寒月冷笑一声,侧头向她注视,轻声道,“姐姐想想,若景郡王不是当朝王爷,只是一个寻常世家的公子,易大小姐可会多看他一眼?侯大小姐意图进宫,是当真倾慕皇上这个人,而不是他手中的皇权?”
被她一番连问,罗雨蔷不禁默然,垂首默思良久,才渐渐眉目舒展,微微点头,说道,“嗯,妹妹说的是!”
莫寒月微微一笑,说道,“姐姐性情中人,就当旁人也如姐姐一般,又哪里知道,这世上最难估算的就是人心!”
罗雨蔷点头,极目望向广阔的草原,只见天际几只雄鹰的身影划过,不禁喃喃道,“只是可惜了拥月公主,从此之后,离开这自由天地,要关锁在那四角宫墙,她如何能受得了?”
是啊,一入宫门深似海,就连谢沁那样的世家小姐都无法忍受,一个自由自在的草原公主,又该如何?只是,事已至此,又能如何?莫寒月默然,轻声道,“好在还有三个月时间,或者,她能想通些吧!”
缓缓而行,十里路程,近午即至。宫中嫔妃、各府内眷出行宫相迎,在宫门前跪倒,说道,“恭迎皇上!”
宇文青峰下辇,随意摆手道,“都免礼罢!”
大步向行宫中来。礼部尚书宋达开快步跟上,躬身问道,“皇上,皇上口谕封拥月公主为妃,是不是要一道明旨,微臣才好依礼为明妃定制行仪!”
宇文青峰点头,说道,“那是自然!”
大步进入行宫,径直向前殿去。等众臣随入拜过,大袖一摆,说道,“传旨,哈萨族拥月公主仪容德恭,心慕天颜,特赐号为‘明’,封为明妃!”
“是,皇上!”
禀笔太监恭应,依言拟旨。殿尾随入的众妃闻旨,都是震惊莫名,易妃更是又惊又怒。本来,如今后宫虽有新人,可是最高不过贵人。如今金妃已逝,宫中除皇后和卫贵妃之外,就以她为尊。哪知道如今一道圣旨,将拥月公主收入后宫不说,还赐一个封号,身份顿时居她之上。可是圣旨已下,又有谁敢说个不字?互视几眼,纷纷跪倒,说道,“恭喜皇上!”
宇文青峰想到拥月公主那美如朝露的笑颜,想那样一个少女从此归他,一时意气风发,大声笑道,“众爱妃免礼罢!要说喜事,可不止这一桩!”
众嫔妃闻言,都不禁微微变色。不止这一桩,难不成还收别的小姐进宫?侯世龙夫人应氏微微皱眉,担忧侧头,向身畔的女儿望去一眼。侯世龙有意让侯楠进宫,她从不曾赞成,只是侯楠也执意如此,她又如何能够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