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远抛莫寒月落水,正心中暗喜,却见人影闪过,莫寒月已婷婷立在岸边,她身边之人黑袍红衫,长发飞舞,唇角的笑容,却带着刺人的寒意。“峻……峻小王爷……”侯逸瞳孔一缩,失声低呼。“是我!”
峻小王爷扬眉。侯逸脸色变幻,骤然将牙一咬,喝道,“王爷既然多管闲事,那就一同留下罢!”
双掌一错,向峻小王爷攻去。“不自量力的东西!”
峻小王爷低喝,身形微闪,避过侯远当胸一击,手掌已从不可思议的地方直插而入,轻飘飘印上他的胸口。要害被袭,侯远大吃一惊,匆忙向后闪避,却见峻小王爷的身影如影随形,竟然与他不稍远离,胸口如被巨石重压,越来越觉沉闷。侯远大骇,失声惊呼道,“你……你……”从来只知道这峻小王爷轻功一流,哪知道自己十数年的功夫,在他手里,竟然连一招都过不到。莫寒月也不禁微微扬眉,上前一步,唤道,“王爷,留他一条狗命!”
“好勒!”
峻小王爷应一声,手中力道突转,侯远脚下两个踉跄,只觉背后一实,已被他紧紧压在一棵树上。莫寒月慢慢走去,在宇文峻身边停住,扬眉问道,“侯二公子,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下杀手?”
“我……我……”侯远眸光闪躲,寻话道,“十一小姐,我……我不过一时失手……”话还没有说完,只觉胸口压力骤增,顿时喘不上气来,一张脸涨红如猪肝,只能急急摇头。莫寒月一手握住宇文峻手臂,令他力道略收,又问道,“说,你为何要杀我?”
侯远再不敢乱说,微微咬唇,说道,“那日娘娘省亲,楠儿回去说,你……你不是寻常人物,相府有你在,怕是……怕是她会处处受你所制,所以……所以……”“所以,你才会想将我杀了,一了百了!”
莫寒月点头。侯楠进门,如果自己“意外”身亡,这相府的掌家之权,自然就会落在侯楠身上。“就是如此?”
宇文峻皱眉,说道,“今日相府贺客盈门,府前府后都是宾客,你就不怕,杀人之后无路可逃?”
“就因为人多,他又是送亲的亲家公子,才不会有人疑到他!”
重要的是,刚才他在路上停下向自己行礼,那边亭子里必然有许多人瞧见。他将自己抛入湖中,若自己身亡,被人发现总还要些时辰,那时他已从容离府,谁又能疑得上他?莫寒月微微摇头,说道,“王爷,放了他罢!”
“放了他?”
峻小王爷扬眉。“要不然,还把他弄死在这里?”
莫寒月皱眉。那可不是她想要的。峻小王爷眯眼,向侯远打量片刻,突然低笑一声,探手入怀,摸出一只瓷瓶,喝道,“张嘴!”
“这……这是什么……”侯远脸色大变。峻小王爷哪里理他?手掌轻按,已逼的他无法呼吸,嘴已不自觉张开。峻小王爷弹去瓶盖,将瓶中的东西尽数倾入他口中,顺手在他嘴上一拍。气流骤至,侯远只觉喉间一窒,口中的药丸已经不自觉吞入腹中,不禁大惊失色,叫道,“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自然是毒药!”
峻小王爷悠然接口,顺手在他胸前拍两掌,这才松手。胸前的力道消失,侯远顿时全身脱力,靠着大树慢慢滑倒,忙抚着脖子连呕,却哪里吐得出来。峻小王爷也不理她,回头向莫寒月一望,问道,“丫头,你没有受伤罢!”
“无事!”
莫寒月微微摇头,瞧着侯远道,“侯二公子请回罢,恕不远送!”
侯远全身脱力,脸色惨白,抬头向峻小王爷注视片刻,才低声问道,“你要怎么样?”
他不杀他,却给他服下毒药,自然还有后招。峻小王爷淡道,“你只要日后不与十一小姐为难,一个月后到本王的府上,自然给你解药!”
“好!”
侯远咬牙点头,向莫寒月恨恨一望,勉强爬起,将手上的伤略一包扎,用衣袖遮挡,踉跄向外而去。看着他走远,莫寒月轻轻吁一口气,轻声道,“这侯二公子虽说莽撞,倒不是完全没有脑子。”
此时不管是前院,还是后园,都正是酒正浓舞正酣的时候。他选这个时候离府,又在进入这片林子之后动手,正是离两边都远,就算有些什么动静,也不会有人听到。峻小王爷微微点头,向她略一打量,不满皱眉,说道,“你那两个会武功的丫鬟呢,怎么一个也不带在身边儿?”
莫寒月不禁揉眉,苦笑道,“人在相府,又哪里知道会有此事?”
话说到最后,眸中已瞬间凝上一抹寒意。听侯远一句话,除去自己,竟然是侯楠的主意。本来这当家之权于她并不重要,如今看来,竟然是丝毫不能放松了!峻小王爷感觉到她的寒意,忍不住轻轻一叹,张臂拥住她身子,轻声道,“丫头,日后可不许这么大意!”
向她身上查看,除去手腕被捏出五道指痕,并没有损伤,这才放心。只是想到刚刚的惊险,也不禁暗暗心惊。如果,自己竟然没有跟出来,如果,莫寒月没有支撑到他赶来,那后果,岂不是不堪设想?莫寒月脸夹寒霜,轻轻点头,说道,“王爷放心,十一不会再给他们机会!”
向他手里的瓷瓶一望,好奇问道,“王爷给他吃的当真是毒药?”
“当然不是!”
峻小王爷低笑,叹一口气,说道,“可惜了本王上好的鱼食!”
“鱼食……”莫寒月不禁结舌。谁的鱼食,是装在瓷瓶里,随身带着的?可是此人行事向来不依常理,莫寒月也无瑕向他追问,低头整理一下衣衫,这才向他一礼,说道,“方才的事,请王爷不要向任何人说起!”
“知道了!”
峻小王爷却不还礼,又恢复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向她挥手道,“你回去罢,本王要醉一会儿!”
什么叫醉一会儿?莫寒月好笑,但深知自己的隐藏,只在于卫氏一府,而他的隐藏,却在整个朝野。她不愿将今日的事说出,而他展露的那手功夫,又岂会愿意被旁人知道?果然如莫寒月所言,这里的一场争斗,竟然并没有一人瞧见。亭中众人见她回来,只是含笑相迎,闲谈笑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