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寒月见他神色闷闷,不由低笑一声,摇头道,“纵然三哥能中状元,也不过选派一个七品官儿,等到三年任满回京,又知道是什么景象?更何况,他不过一个庶子,二哥怕什么?”
怕什么?死一个卫敬言,他卫敬飞才变成嫡子,如果莫寒月有心扶持卫敬行,那他卫敬飞岂不是危险?卫敬飞微微抿唇,低声道,“三年不过眨眼之间,等他回京,爹爹岂会不照应?”
科举选的是文官,正是卫东亭能够照应的地方。莫寒月轻轻摇头,说道,“二哥糊涂,文官三年一任,纵然爹爹照应,他要有大作为,也在十年之后,又岂能与武官相比?”
这倒是真的!卫敬飞听到这里,略松一口气,说道,“妹妹说的是,只是有妹妹扶持,就是看在峻王脸上,怕也用不了十年!”
莫寒月听他在卫敬行的事情上纠缠不休,不由暗暗摇头,轻声道,“二哥,这三年来,他在府理家,已经有些根基,若不趁机将他调理,三个月时间,等我们回去,府里又是怎生模样,二哥可曾想过?”
卫敬飞一怔,脱口道,“那你为何要侯楠前来?”
莫寒月侧头瞧他一眼,不禁低笑,说道,“二哥,嫂嫂不过是后宅妇人,难不成你要用她牵制三哥?”
卫敬飞话一出口,也想到此节,皱眉道,“你是说,将他调离府里,放在我们眼皮子底下?”
莫寒月摇头,说道,“八姨娘并不是一个省事的主儿,如今府里,只余下四哥嫡亲的兄妹四人和十姨娘的一双儿女,二哥以为,八姨娘会放过这大好的机会?”
卫敬飞变色,说道,“十一,你既然知道他们不会放过,还将旁人都带出府来?”
莫寒月淡道,“前头的事,十一插不上手,二哥又常常顾着军里,二人相互牵制,总强过一人独大,更何况……四哥只是个残废!”
“哦……”卫敬飞这才恍然,露出一些喜色,点头道,“嗯,他们相争,我们坐收渔人之利就是!”
莫寒月垂眸,唇角淡出一抹冷笑,突然转话道,“怎么二哥不问,我带十姐姐出来做什么?”
卫敬飞一愕,问道,“做什么?”
莫寒月暗叹,轻轻摇头,说道,“七姐姐几人虽说嫁入高门,可终究是为妾,如今十姐姐养在母亲名下,已是嫡女,自然可以攀附高门,做个正妻!”
如果说,没有她莫寒月的前例,纵然卫盈璧成为嫡女,卫敬飞怕也不敢妄想,可是既然一个能做王妃,另一个,嫁一个世家公子做正妻,又有何不可?卫敬飞大喜,点头道,“妹妹可有人选?”
莫寒月轻笑,说道,“这一回,十一怕还要请二哥相助!”
卫敬飞连连点头,说道,“妹妹放心,为兄全听妹妹吩咐就是!”
莫寒月点头,见他再没有疑问,才道,“二哥,你我虽是兄妹,可是十一已指婚峻王,二哥还当避嫌才是!”
如此好的夜色,如此好的风,可不想这个狐臭一直站在面前。卫敬飞哪知道她的心思,忙道,“妹妹说的是,为兄只因心有疑惑,这一路上又不得空与妹妹畅聊,这才忍不住跟来,这就告辞!”
向她长揖一礼,转身而去。看着他的身影隐入黑暗,莫寒月这才深吸一口气,再长长吁出,转身慢慢沿河而行。夏夜清凉的风,吹过树梢,倒令这暗夜显出几分静溢。莫寒月在河边一块大石后坐下,舒展一下腰身,半眯着眼,惬意的倚着大石歇息。不知过了多久,就听有脚步声向这里而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道,“罗大公子,你告诉我,我有哪里不好,整整三年,无论我如何讨好,你……你还是如此讨厌我?”
“左大小姐!”
罗越的声音里带着些郁郁,叹道,“不是你不好,实在是……实在是……”实在,是因为她的左中行的女儿!“只因为我爹爹与你罗家政见不和吗?罗大公子,纤纤不过闺阁女子,朝堂上的事,又与我何干?”
左纤纤急切的接口。罗越摇头,说道,“话虽如此,可是你我出身世家,身负家族兴衰,岂能不顾及家族?”
虽然说,现在朝堂上维持一定的平和,可是身在世家,又是靖国公府的长房长孙,又如何不知道,左中行一党党同伐异,陷害忠良,已经不是政见不同的问题。“家族?”
左纤纤落下泪来,低声泣道,“罗越,若是……若是我不是左家的大小姐呢?若我是……我是谢家或者是萧家……”“你不是!”
罗越的声音里有坚持,也有无奈,淡道,“左大小姐,不要去假设,你不是任何人,只能是左大小姐!”
“可是……可是我对你……对你一片深情,你看不到吗?”
左纤纤连连摇头,声音不自觉拔高了几分,大声道,“从三年前开始,我眼里就再没有过别的男子,一心一意,只放着你一人,多少世家公子托媒求亲,我……我都坚拒,前几个月,皇上选秀,我也想尽办法落选。罗越,我连皇妃都不愿做,一心只有你,你……你对得起我吗?”
这种事也怪到罗越身上?这位左大小姐可当真有趣!隐在暗处的莫寒月没想到会听到如此有趣的一幕,不禁微微扬眉。“左大小姐!”
罗越皱眉,摇头道,“你要我说多少次才明白,你嫁世家公子也好,你进宫为妃也罢,与我罗越没有一丝一毫的干系!”
“你……”左纤纤尖叫,瞬间声音又转为低缓,轻声道,“罗越,我……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一片深情,并不曾怨你什么,你……你不要误会!”
“左大小姐……”罗越长叹一声,一时竟不知能说些什么。“罗大公子,罗越……”左纤纤上前两步,伸手去抓罗越的手臂,轻声道,“你告诉我,若没有我的身份,你会不会欢喜我?”
“左大小姐!”
罗越皱眉,不自觉退后一步,避开她伸来的手掌,摇头道,“请你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