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郡王一言出口,顿时满殿轰然,就连莫寒月也是震惊莫名,霍然抬头,失声唤道,“王爷……”景郡王神情却没有一丝微动,仍是淡然的表情,一双俊眸却显出无比的坚定,淡淡的道,“皇上,臣弟绝无戏言,请皇上恩准!”
是啊,峻王和景郡王,同为皇室宗亲,当朝的王爷,身份同样尊贵,他要迎娶,就不算有辱皇室颜面。更何况,峻王和峻王妃,只是赐婚,并没有大婚。宇文青峰万万没有料到,他竟会当着这满朝文武,各府内眷说出这样的话来,也是瞬间惊住,摇头道,“十三,你……你疯了!”
莫寒月霍然起身,转向景郡王,摇头道,“王爷,十一不愿!”
“本王求皇上赐婚,不容你不愿!”
景郡王淡应,目光转回,深深向她凝注,脚步缓移,一步一步,向她靠近,轻声道,“十一,你有大事未成,岂肯甘心?”
这句话说的极轻,轻到,几乎没有人听到,而落在莫寒月耳中,却宛如晴天霹雳,不禁失声低喊,“什么?”
这一瞬间,心中顿时一片惊乱。怎么,是自己什么地方过于急于求成,被他瞧出了端睨?要不然,他又怎么会知道她有大事未成?景郡王不应,只是声音拔高,一双俊眸仍然向他直视,缓缓说道,“十一,峻王若回,本王自会祝你二人举案齐眉,他若不回,本王也可许你一世尊荣,一样可以无法无天,胡作非为,本王替你撑腰!”
这些话出口,就连景郡王自己,也不禁心头震动。从当年一见,自己的一颗心,毫无防备的放在一个女子身上,从此再也无法收回。到她身亡,更是封闭心门,再不容任何一个人进入。而方才,就在这殿上,他眼看着这小小的少女字字凌利,步步紧逼,不但自于胜口中挖出宁兴关一战的实情,还让众人明白宇文青峰包藏的祸心。虽然说,大殿不比沙场,辞句也不见刀锋,可是不知为何,眼前少女周身的气势,硬是与当年那个女子号令三军时的气势如此相像。相像到,让他情不自禁,要追随在她身侧,相像到,让他情不自禁,要为她挡去所有的风雨,再不受伤害。“无法无天,胡作非为”可是当被峻王指婚时给她的承诺,事隔数月,竟然又从另一个男子口中说出,而这个人,竟然是令满盛京城少女倾心的梦中之人,景郡王!大殿上,一片死寂,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落在莫寒月的身上,嫉恨、惊讶、不解……各种思绪纷至,实不知,这个不起眼的相府庶女,何德何能,不但受尽峻王疼宠,竟然还能令景郡王不惜受屈,迎她为二嫁妃。满殿的目光,都落在那二人身上,立在景郡王身后的叶弄笛更是一脸震惊,脑中一团昏乱,怔怔的望着那宛如天人的男子和聪慧绝伦的女子,一时间,竟不知身在何处,更不知自己是何人。坐在不远处的扶奕目睹这一幕,心中的妒恨,如激潮狂涌,无止无歇,转瞬看到叶弄笛苍白如死的面容,顿时感觉到一阵报复的快意,双唇微挑,发出一声冷笑。当初自己只是逼景郡王迎娶,就令姐妹情绝,如今,景郡王可是向卫十一当殿求婚,又看你们这姐妹,能做到几时?就是这一声冷笑,瞬间令叶弄笛一个激灵,微微咬唇,压下心头的剧痛,上前两步,抓住莫寒月的手掌,轻声道,“王爷一番美意,妹妹岂能相拒?”
手指用力,在她手上重重一捏。是啊,当前的情形,也只有景郡王的求婚,才能助她摆脱皇帝的禁锢和承亲王的觊觎,她岂能为了一己之私,枉顾姐妹的安危?“不!”
莫寒月摇头,抬头望向景郡王,下意识的拒绝。而也就是这一瞬,竟从景郡王的眼睛里,看到一丝挣扎和痛楚。挣扎?为什么?莫寒月愕然。饶是她看尽人心,这一刻,却不能明白景郡王心中所想。如果,他的心意不曾改变,他心里放的,当是前世的自己,前皇后莫寒月,而不是如今的卫十一!如果,他已知道自己就是莫寒月,又何必有这许多的挣扎?如果,他不知道她就是莫寒月,大可不必出言求娶,更加不用挣扎。那么,痛楚呢?又有哪一个男子向所爱的女子求婚,是会带着痛楚?这一瞬间,莫寒月心中疑惑,猜不透景郡王的心思,竟然也给不了答案。如果,他只是为了保护她的权宜之计,倒不防答应。可是,如果不是呢?如果,他竟然将此话当真,她当真能像接受峻王一样接受他吗?她不知道!她只知道,眼前的男子,不管她爱与不爱,却绝对不愿伤害!整个大殿上,所有的人,目光都凝在相对而立的两个人身上,一片寂静,仿佛忘记了呼吸。仿佛历经了数个漫长的秋冬,只听殿上一个清透的声音唤道,“皇上!”
莫寒月无意识的回头,就见谢沁已婷婷站起,向皇帝拜了下去,说道,“景郡王求娶,固然是一番美意,只是峻王生死不明,并不急于一时!”
是啊,峻王是不是当真被人所害还没有查清,怎么就能逼着峻王妃改嫁?承亲王冷笑,说道,“谢妃娘娘所言极是,或者,峻王并不如峻王妃猜测,是为人所害。可是娘娘可曾想过,若是峻王不曾被人所害,而是弃关而逃,更甚至私通黑岩,他可是国之叛贼。若放任峻王妃仍居相府,又再泄露我大梁军情,又该如何是好?”
谢沁扬眉,说道,“峻王妃不过弱质女子,又知道什么军情,王爷也太过耸人听闻!”
承亲王冷笑,说道,“弱质女子?今日一见,谢妃娘娘还说峻王妃是弱质女子吗?”
是啊,刚才她逼问于胜,字字凌利,又哪里有一点像弱质女子?谢沁扬眉,说道,“这轻车都尉所言不尽不实,峻王妃聪慧,看破其中玄机罢了,她既不在军营,二不处朝堂,又哪里来的军情可以泄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