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承亲王大惊失色,连连磕头,大声道,“臣弟冤枉!臣弟冤枉!”
冤枉?难不成还有人将刀架在你脖子上,让你做这等事?几乎所有的人都心中暗讽。易妃也终于回过神来,一张妆容残败的脸,早已变的惨白,也跟着连连磕头,颤声道,“皇上,皇上恕罪,臣妾冤枉……”虽然喊冤,可是声音破碎,一如满天的飘絮。她心里明白,纵然当真是冤枉,或者承亲王能够活命,而她身为后宫的嫔妃,当着这许多人做出这样的事来,已无法活命。如今她能做的,只是极力分辩,只盼仗着腹中的胎儿,能苟延残喘,以图日后再觅一条活路,也不至连累易家满门。两个人同时喊冤,整条街上数万民众,都是诡异的寂静。皇帝的一场生辰盛宴,没想到,竟然会演变出这样的事情,接下来,当真不知道会发生何事?皇帝咬牙,冷笑道,“冤枉,你们有何冤枉?”
这个脸丢的太大,心里也暗暗盼望,或者二人能说出什么开脱的言辞,能将此事遮掩过去,哪怕回宫后再做处置。承青王听他语气松动,给他机会分辩,连忙磕头,说道,“皇上,臣弟对皇上素来敬若神明,岂会做此大不敬之事?是方才……方才……”说到后句,目光在御阶上一扫,对上峻王一张似笑非笑的俊脸,不由心底寒意骤升,说不出话来。皇帝皱眉,问道,“方才什么?”
此时不说,已经是死路一条,纵然不能取信,也当搏上一搏!承亲王心中念头电闪,狠狠咬牙,向峻王一指,说道,“方才臣弟见峻王鬼鬼祟祟,就随后跟来,径直跟入这……这……”向身周一打量,心中更加吃惊。刚才悄悄跟着峻王,直到那一间小屋子里,竟然不知是在戏台之后。“跟着峻王?”
宇文青峰扬眉,满腹狐疑,向峻王望去一眼,脑中迅速转念。不管是真是假,承亲王此刻攀咬峻王,自然是为了寻一机活命。如果,趁势除去峻王,再将承亲王入罪,岂不是一石二鸟?他话还未问,就听峻王大声道,“皇上,冤枉!”
又一个喊冤的!所有的目光,又都落在御阶上跪着的峻王身上。此一刻,那张始终含笑的俊颜已是一片惊疑,俊眸带出一抹愤怒,大声道,“六皇叔,侄儿一向敬你重你,如今你做出这等事来,侄儿也只有心痛,怎么能如此信口攀咬?她……她……”向易妃一指,说道,“虽说不过是个妃子,总也是皇上的人,你……你……你大不敬也倒罢了,怎么还……”“皇上,臣弟果然是跟着峻王……”承亲王见他巴不得所有人知道身边这个女人是后宫嫔妃,心中越发愤怒,大声打断。“皇上,臣冤枉,臣从不曾到过那边戏台!”
峻王也大声分辩。是啊,御阶和戏台离的虽近,可是却分别在御街的两侧,要想过去,又岂会不被人知觉?宇文青峰皱眉,向峻王望去一眼,略略踌躇,身后大内总管上前一步,在他耳边低语。宇文青峰点头,说道,“方才倒有一会儿不见峻王,不知去到何处?”
峻王一愕,向大内总管袁宏圣望去一眼,不禁苦笑,说道,“微臣只离开片刻,并不曾做什么?”
这句话说的含含糊糊,支支吾吾,又怎么能让人不起疑?承亲王心中暗喜,跪前一步,向他一指,喝道,“峻王,你敢做不敢当吗?”
峻王错愕,说道,“有……有什么不敢当的?”
说完,还回头瞧一眼各宫的嫔妃。宇文青峰见他吞吞吐吐,心中暗暗起疑,问道,“峻王,你究竟做了什么,不能直说?”
峻王一张俊脸憋的通红,向承亲王望去一眼,又再看看皇帝,说道,“也不是不能直说,只是当着许多娘娘,说来不雅!”
老靖国公瞧着他自幼长大,见他到这生死关头还瞻前顾后,忍不住道,“峻王,有话不防直说,哪里有许多顾忌?”
宇文青峰也觉不耐,点头道,“你说罢,朕恕你无罪就是!”
峻王这才点头,还是斟酌一下用词,说道,“方才想来是多喝几杯,臣身子有些不适,故尔出去散散,却并未走远!”
“峻王!”
皇帝未语,洛亲王却含笑道,“你不是千杯不醉么?”
又一个落井下石的!是啊,从数年前,峻王还是一个苍白少年时,就已号称千杯不醉,如今经过沙场的磨砺,经过军中的豪情,难道区区几杯酒,就已不胜酒力?宇文青峰的目光在洛亲王身上一转,又落回峻王身上。峻王向洛亲王一望,皱眉道,“五皇叔,峻儿几时说是……是醉酒?”
“不是醉酒,又怎么会身子不适?”
洛亲王含笑再问。原来还是只笑面虎!莫寒月心中暗自冷笑一声,脸上却全是焦急,在峻王衣袖上重重一扯,急道,“究竟是什么,还不快说?”
声音极轻,带着一丝颤抖,在这一片寂静中,御阶上的人却都听的清清楚楚。峻王向她望去一眼,胸口起伏,似乎憋着闷气,向洛亲王一瞪,大声道,“醉酒是脑袋不适,本王是肚子不适,不是醉酒,自然……自然是……是内急!”
人家撒尿去了!这话一说,先是彩棚右侧的小姐们低呼一声,羞的面红耳赤,却又带些盈盈的窃喜,想入非非。原来,如天神一样的峻王,也要撒尿啊?竟然和她们一样?如此一想,不但不损峻王在心里天神一样的形象,反而觉得可爱许多。而跪在御街上的万千民众,也都听的错愕。原来,住在九重宫阙里的天潢贵胄,吃的山珍海味,饮的琼浆玉液,也和他们刁斗小民一样,也是要拉撒出去。浪费!当真是浪费!内中有个别惜财之人,未免觉得心疼。御阶上的贵人们,自然没有旁人那胡乱的心思,听到峻王说完,都不禁面面相觑。是啊,人家只说自己千杯不醉,可没说不会内急啊!吃多喝多,可不是要如厕么?可是,在这众目睽睽说出来,成何体统?但细一想,似乎又不能怪峻王,这不是皇帝和洛亲王步步相逼,非让人家说不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