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寒月在他震开侍卫的时候,就已心中大惊,失声道,“不好!”
反身扑来,大声叫道,“罗大哥,拦住罗爷爷!”
罗越被侍卫挡在和靖国公之间,听到他的喝声,心知不好,被莫寒月一喊,更是心脏狂跳,横身将侍卫撞开,却已晚了一步,老靖国公已一头撞上殿柱,顿时鲜血飞溅,整个身子软软滑下。罗越心胆俱裂,厉声叫道,“祖父——!”
飞身扑上,一把将他抱起,但见他已满脸鲜血,头顶正中,已陷进去一个大坑,天灵盖碎,眼看是不能活了,不禁放声大叫,“祖父……祖父……”莫寒月重生之后,一身武功尽失,比罗越还晚一步扑到,一把抱住老人身子,连连摇晃,叫道,“罗爷爷……罗爷爷……”听到喊声,靖国公微微张眸,艰难抬手,一手握住罗越,一手握住莫寒月,唇角却挂出一抹笑来,嘴唇轻颤几下,一句话都不曾说出,已气绝身亡。罗越只觉臂弯一沉,顿时失声痛哭,摇头道,“祖父,你又是何苦?大梁亡国,与我们何干?与我们何干?”
丹枫、丹霞二人也是大惊失色,已顾不上身在何处,连滚带爬奔到靖国公身边,连声叫道,“国公爷……国公爷……”奇变横生,老靖国公宁死不辱,满殿君臣都顿时呆住。谢风涛愣怔片刻,身子一软坐倒,垂泪道,“国公爷,你一生效忠朝廷,不想……不想……”不想,落一个这样的收场。方才宇文青峰喝令拿人,本是激怒之中以示威吓,哪知道靖国公竟然如此刚烈,一时也不禁呆住。跟着听到罗越的哭声,心口顿时一紧,喝道,“罗家勾结峻王谋反,给我全部拿下!”
靖国公一死,恐怕罗家再也不会为他所用,罗越是罗家的长房长孙,拿住他,才能钳制罗家的人。一声令下,侍卫已向罗越扑去。这是要斩草除根啊!谢霖、萧枕江等人顿时一惊,齐声喝道,“皇上……”罗越身形虽没有片刻微动,抱着靖国公的双拳却骤然一紧。他罗越年少投军,为大梁立下汗马功劳,如今单凭宇文青峰一言,竟成乱臣贼子。他不是祖父,岂能坐以待毙?只等侍卫扑到,就出其不意伤人,夺路而走。在一片纷乱的呼声中,却听一道清脆的声音喝道,“宇文青峰,你敢!”
声音虽然娇脆,却带着极强的威势,顿时将殿中所有的声音压下。大殿上,一片静寂,所有的人,都震骇的望着那慢慢站起的小小女子。宇文青峰?这个名字,已有多少年,没有人敢轻易出口,此时,却被这小小女子当着满朝文武喝了出来。一时间,众人震骇的同时,又不禁为这小小女子掬一把冷汗。只这一喝,就是大不敬之罪,加之她峻王妃的身份,岂不是死路一条。而这一喝落在宇文青峰耳中,却如当空响一声炸雷,震的整个人一晃,若不是撑着御案,几乎摔倒,见鬼一样的盯着眼前娇弱的少女,结结巴巴问道,“你……你说什么?”
刚才那一喝,分明出自不同的声音,不同人的嘴巴,可是,那威吓之力,竟然如此熟悉,熟悉到,让他颤抖。莫寒月眸若寒冰,冷冷向他逼视,一字字道,“皇上,你逼死靖国公,还要诛杀罗大公子!你如此倒行逆施,就不怕满朝将士寒心,就不怕当真亡国灭种吗?”
眼前,分明是峻王妃卫十一,可是,这神情,这语气……宇文青峰不禁脸色苍白,慢慢退后一步,颤声道,“你……你是谁?”
从那个女人去后,这个世上,还能有谁,有如此的威势?莫寒月向他注视片刻,周身气势顿敛,微微福身,说道,“皇上,臣妇卫十一!为大梁朝堂,为天下苍生,恳请皇上三思!”
卫十一……宇文青峰张了张嘴,目光向她上下打量,但见她身形纤弱,容颜绝丽,虽然胸前沾满血迹,也不能掩她周身自有的风华。可是……回想方才那一瞬的情形,又不禁哑然失笑。疯了!真是疯了!眼前女子,又岂能与她相比?旁的不说,若当真是她在场,方才以她和靖国公的距离,想要救下,易如反掌!心中一定,宇文青峰沉声问道,“峻王妃想说什么?”
莫寒月抬头,说道,“皇上,承亲王反,峻王不知所踪,大梁江山,已到多事之秋。如今靖国公不甘受辱而死,皇上若拿罗大公子,势必激反罗氏一族!到时,皇上腹背受敌,四面楚歌,这江山,皇上当真保得住吗?”
是啊,一个多月前,承亲王反,到现在还没有擒回,如今峻王又下落不明,若给他逃回义寿,也必然会起兵以抗,如果再加上一个罗家……宇文青峰咬牙,落在罗越身上的目光,越发变的阴冷。靖国公世子兄弟三人与其子侄虽然令人忌惮,可是罗越才是罗氏一族最出色的将帅之才,早已超过其父。靖国公一死,他才是罗氏一族的支撑,只有拿下他,罗氏一族才会投鼠忌器。像是看透他的心思,莫寒月眼底,也迅速涌起浓浓寒意,一字字道,“皇上,请容罗大公子回府,处置靖国公丧事,十一以性命担保,他不会私逃!”
“十一!”
罗越骤然抬头,哑声低唤。如今的大梁朝廷,早已腐烂不堪,祖父被逼而死,他又岂能再为朝廷效命?可是她竟然以性命担保!莫寒月对他的呼唤仿似没有听到,一双明眸只是定定望着宇文青峰,说道,“皇上,靖国公大行,外任的几位罗将军都必回京丁忧!”
一句话提醒,宇文青峰顿时一醒。对啊,靖国公一死,罗氏一族外任的子孙都要回京丁忧,到时,岂不是能一网打尽?可是,眼前女子眸底的寒意,令他心头颤栗,暗暗咬牙,说道,“峻王妃,峻王叛逃,你也性命难保,又拿性命保得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