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亲王的事,到此已算议定,宇文青峰正要再议昨日檄文的事,却听殿外一个小太监尖细的声音叫道,“回禀皇上……回禀皇上……”“站住!”
殿外侍卫喝令。哪知一个没有拦住,一名小太监已跌跌撞撞冲进殿来,扑地跪倒,连声道,“皇……皇上,不……不好了……”殿内君臣心中都是咯登一声,齐齐向他望去,不约而同,心中都道,“又发生何事?”
宇文青峰见是后宫服侍的小太监,不由将脸一沉,说道,“这里是在商议朝政,你闯进殿来做什么?”
小太监一张脸早已惊的苍白,连连磕头,说道,“回……回皇上,杨妃娘娘突然……突然血崩,龙胎……龙胎……”不等他把话说完,朝中顿时轰然。后宫娘娘们的肚子,从来不是皇帝的家事,而是这大梁朝廷头等的大事。卫东亭一愕之下,虽然心中暗喜,脸上却露出一脸的吃惊,忙道,“皇上,龙胎要紧,快传太医瞧瞧罢!”
殿尾立着的京尹司杨宗平更是脸上变色,急的连连顿足,已顾不上冒犯皇帝,上前一把抓住小太监的衣领,颤声问道,“好好儿的,娘娘怎么会血崩?你……你说清楚!”
小太监早已急的满头都是冷汗,急道,“大人,如今娘娘的身子要紧!”
是啊,过程如何,又何必这会儿细说?杨宗平悚然一惊,忙倒身跪倒,向上磕头,说道,“请皇上传太医为娘娘诊治,或者……或者……”想说或者龙胎还有救,可是想到“血崩”二字,已经是满心的冰凉。杨露笛从三年前滑胎之后,再也难有身孕,好不容易才又怀上这一胎,想不到,又生出这样的事来。宇文青峰脸上也已变色,向殿侧的大内总管一指,说道,“还不去传太医!”
袁宏圣连忙躬身,也不吩咐小太监,自个儿拔步冲出殿去。只是杨宗平只有那一个女儿在宫里为妃,指望的也只是她一个人的肚子,听到消息,自然心急如焚。宇文青峰后宫却不只她一人,有孕的也不只她一个嫔妃,虽然吃惊不小,倒还能保持镇定。听到小太监回太医院的十几个太医已全去杨妃宫里,轻轻吁一口气,向杨宗平一望,说道,“有许多太医在,杨大人也不必着急,只是杨妃身子不好,必然思念家人,准杨夫人进宫探望呗!”
纵然是一品夫人,要想进宫也要请旨,而杨宗平不过区区四品,此时皇帝亲自开口恩准杨夫人进宫,已是天大的恩赐。杨宗平担忧女儿,可是身为外臣又不能径往后宫,得他这句口谕,顿时感激涕零,磕个头,匆匆奔出宫去。一阵纷乱之后,大殿上又再安静下来,宇文青峰这才将案上的檄文举起,说道,“莫氏余孽,这七年来,朕留她一命,不想今日竟敢明目张胆的讨伐朕!即刻传旨,各州各府,举国追捕,必要将莫寒水辑拿归案!”
莫寒水?众臣又是一阵窃议。虽然这个名字并不如何响亮,可是联系到前皇后的闺名,自然知道此人是谁?下立的莫寒月却忍不住微微挑眉,心底不禁冷笑。难怪他昨日的惊乱一扫而空,还能羁留在凤藻宫半日一夜,原来,他把落款那个“莫”字,当成了是寒水的“莫”。那等到有一日,他看到她手书的手稿,又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嘴脸?旨意传下,刑部尚书左中行不敢怠慢,即刻领命,拟定文书,传令各州各府,辑拿莫氏余孽莫寒水。看着几件大事议定,皇帝终于松一口气,向莫寒月一望,这才问道,“峻王可有消息?”
兵部尚书冷钰山回道,“回皇上,这几日来,四城严查,并不见峻王出城!”
宇文青峰脸色暗沉,冷哼一声,说道,“他将红马留在府里,自然是打个马虎眼,恐怕人早已出城!”
“是!”
冷钰山恭应,说道,“皇上所言甚是,微臣也已想到,或者峻王早已出城,所以当日就派出轻骑,往东南一路追赶,这几日并不见回报!”
宇文青峰皱眉,说道,“他既无良马,寻常的马匹纵然片刻不停,要赶回义寿,也要十多天的功夫。军中轻骑,虽说不比宝马良驹,却也都是良马,五日的功夫,怕也该当追上了罢!”
冷钰山见他脸色不愉,只能唯唯称是。此时洛亲王宇文青桉突然道,“峻王自幼狡滑多智,他若当真逃出京去,岂会一味拼马力死赶?怕就是赶上,也被他蒙混过去!”
是啊,从黑岩一役就能知道,峻王断不会是一个愿意出死力之人!冷钰山点头,略略一思,点头道,“臣即刻命人疾骑赶往义寿,布下天罗地网,等候峻王!”
难怪他能做到兵部尚书的官职,虽然只是个文官,对这调兵派将,见机倒是极快!莫寒月忍不住向他望去一眼,心中暗暗点头,眸中露出些赞赏。只是……念头微转,又不禁冷笑。恐怕,一切都迟了!他们只知道峻王有一匹彤云,却没有人记得,她峻王妃还有另一匹千里良驹养在城外!讽刺的是,这匹千里良驹,还是皇帝御赐!而那替她养马训马之人,也是皇帝的司马太监。宇文青峰听冷钰山片刻间就想出应对之策,也满意点头,说道,“速速派人,八百里加急!”
“是……”冷钰山躬身正要应命,只听殿外一阵脚步声急响,一个小太监摆脱侍卫的阻挡,连滚带爬的冲进来,尖声叫道,“皇上……皇上……不好了!不好了!冷妃娘娘血崩,怕是……怕是不成了……”冷妃?宇文青峰一惊,霍然站起,喝道,“怎么回事?可曾传唤太医?”
小太监连连磕头,说道,“回皇上,太医……太医都在杨妃娘娘宫里,太医院空无一人啊!”
“皇上……”冷钰山也早已脸色大变,噗嗵一声跪倒,连声道,“求皇上救救娘娘!救救娘娘!”
冷妃,不止是小公主的生母,还是宇文青峰心中最属意的一个妃子!这一来,宇文青峰终于不能镇定,咬一咬牙,向小太监一指,喝道,“你去杨妃宫中,传朕旨意,命陈医正速速赶去冷妃宫里!”
“是,皇上!”
小太监忙应。宇文青峰一甩衣袖,说道,“退朝!”
当先起身向殿外去。“皇上启驾——!”
殿外,传来太监尖亮的传报声,却已带出些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