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苏棠转身离去,在门关上的那一刻,白栩才支撑不住地往后倒了倒。幸好他及时扶住了玄关才免于摔在地上。身体很沉重,每走一步脚上都好像灌了沉重的铅,头也痛地要裂开了。白栩靠在沙发上面喘气,眼中不断冒着热气,散开了点点的黑斑,他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了。白栩很少生病,自从跟了苏棠之后,他的日子一直都很安逸很舒服。在周老那,他会用药浴给他沐浴,带他尝试各种药草和食疗,在殷语柔那,他也会进行各自体能训练,多重因素造就了他超越常人的超强体能。白栩有些诧异,他居然又生病了。都说不常生病的人,一旦生了病,就会特别地严重。此刻白栩躺在沙发上面,他大口呼吸着,身上的力气好像一瞬间被抽空了。如果是从前,他能病成这样一定很兴奋,因为苏棠无论如何都不会不管自己,他可以光明正大享受她的温柔,感受到她对自己的那份紧张和关切……但现在……好累,好困,好难受……“糖糖……”……苏棠看着紧闭的门,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刚刚白医生那副样子好像不怎么对劲,本来她想问一下,对方却一副急着想让自己走的样子。现在仔细想想,两人只不过是心理医生和病人的关系,她也没权去干涉他的私生活。但为什么心里会那么失落。她转身坐电梯去了地下停车场,刚刚坐上车想要掏手机,结果就发现自己手机不见了。她仔细地回想着,自己是拿着防尘袋然后给白医生打电话,然后又拿着手机和防尘袋一路前往白医生家……糟了,手机掉防尘袋里面了。苏棠猛地一拍脑袋。她这个笨蛋,光顾着看白医生,手机滑进去了都不知道。五分钟之后,苏棠又站在了白栩家的门口,她按了几下门铃,又朝里面喊了几声白医生,但是没有任何人回应。苏棠去打白栩电话,也显示无人接听。不知道为什么,从刚刚上车开始她的眼皮就一直在跳,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她觉得白医生有些不对劲。犹豫了一瞬,她还是按下了开锁密码。滴的一声,眼前的门打开了,苏棠走进去站在玄关口喊了一声,“白医生?白医生你在吗?”
她往里面走去,眼前的一幕让她的表情微微有些僵硬。下一秒,她便快步冲了过去。白栩躺在沙发上,此刻他双目紧闭,呼吸很急促,脸上是不正常的红晕,先前可能因为角度问题,加上白栩又微垂着头,因此看着并不怎么明显。“白医生?白医生?”
她伸手轻轻推着他,企图将他叫醒。但白栩睡地很沉,身体烫地吓人。似乎是听见了熟悉的声音还有女人身上淡淡的清香不断钻入鼻尖,白栩微微吸了一口气,随后便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入眼是他日思夜想的那张脸,白栩暗道自己是不是病糊涂了,居然产生幻觉了。“糖糖?”
苏棠有些傻眼,白医生居然知道自己的小名。不过因为关心他的情况,苏棠也没心思去问,只道:“白医生您醒了,您生病了,额头也很烫,先前有吃过药吗?”
白栩这才回过神来,自己并不是在做梦,也不是幻觉。虽然不知道苏棠为什么会回来,但他还是如实地回答了她的问题。“没有,冰箱旁边有个冷藏的药箱,药都在那里。”
苏棠连忙转身去拿。从净水器里倒了一杯温水出来,苏棠拿着药走到沙发去扶他,“白医生,先把药喝了。”
没想到白医生身为医生还能让自己病成这样。白栩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居然还能再靠在她怀里和她有这么亲密的接触,女人的柔软和馨香无不让他迷醉。他有些不想动了。但苏棠喂他喝了药之后便抽身离去了。白栩内心失落,却听见苏棠的声音再度传来,“白医生,我扶您去卧室休息一下吧,在沙发上面睡着不舒服。”
男人个子高,沙发虽然挺大,不过对他来说还是太小了,刚刚躺在那里,还有一截腿是露在外面的,也没办法翻身。白栩深吸一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随后缓缓点了点头,“好。”
苏棠去扶他,白栩一瞬间就能闻到她身上那股熟悉的香味,他有些情不自禁地想往她那靠,两人的身体一下子格外贴近,苏棠甚至都能透过衣料感受到他灼热的体温还有衣服下那肌肉澎湃的力量……她的脸有些红了,极力忍耐,专心扶着白栩走到卧室,随后将他放到了床上,替他盖好了被子。她一眼就看见了白栩床头柜上面的手机,上面有几个未接来电,应该就是自己的。难怪他先前没有接自己电话。她替白栩盖好被子,轻声道:“白医生,您好好休息。”
“嗯……”白栩定定地看着她,有些不舍得移开视线,但下一秒,他还是别开头后缓缓闭上了眼睛。耳边传来了女人的脚步声,随后是房门被轻轻带上的声音。白栩苦涩一笑,因为隐忍,放在身侧的拳头握地很紧,有丝丝血液缓缓流出……很快,药就在身体发挥了作用,他没能经受住困意袭来,沉沉地睡了过去。他睡得半梦半醒,梦里全都是她的身影,还有那股好闻的香味萦绕在鼻尖,让他回忆起了自己最狼狈的时候,也是她握着他的手,和他说她不讨厌他,让他别哭。那么温柔,那么细腻……冰冰凉凉的触感传递在四肢,痛地快要裂开的额头被柔软和冰凉的触感代替……后半夜,他总算是舒服多了。再度醒来,白栩出了一身的汗,外面已经黑了一片,身体还是没什么力气,不过好在头没那么疼了。他微微一动,发现额头上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再定睛一看,是一张退烧贴。白栩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后背都被汗浸湿了,他有些难受,干脆去浴室那边洗了个澡,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这才走出卧室。谁知一出门,就被一阵格外香的味道吸引了过去。女人在厨房的身影若隐若现,白栩忍不住加快了脚步。这下她终于看清了,是苏棠。此刻她长发扎了一个辫子,身上系着围裙,正在搅动着锅内的东西。似乎是听见了脚步声,苏棠下意识地转身,就看见站在门口的白栩。她先是一愣,随后对白栩微微一笑,“您醒了,我做了一些吃的,很快就可以吃了,您先去外面等等。”
先前她是打算直接就走的,可心里就是放不下他。看白医生这种情况,他应该也是独居,要是自己走了,他睡到后半夜醒来又没饭吃,便干脆打算做些东西再走。结果冰箱里面什么都没有,就是一些面包火腿的,应该是要做三明治吃。底下的速冻箱也是空空的,她家好歹还有一些速冻饺子和冰淇淋什么的。苏棠只能又跑到附近的超时去买,折腾了一番之后就到了现在。白栩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苏棠,此刻他眼眶有些红,嘴唇蠕动了很久,但是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去了。不一会,苏棠就端着做好的东西走了过来。托盘上面是摆盘精致的饭菜,有一碗鸭汤,里面是被撕成条状的肉,汤体清澈,香气扑鼻,再旁边是一碗鱼片粥,鱼肉白嫩,鱼皮和刺都被处理掉了,里面放着葱花和一些蔬菜,随后就是一份开胃的梅子。“梅子是我买的,是酸甜口的,我怕你刚起来嘴巴会苦,就准备了一点,核我都去掉了,不喜欢也可以不吃。”
苏棠的习惯还是一如既往,白栩拿起一小块梅子吃了一口,酸甜可口的味道,瞬间就驱散了嘴里的苦涩。好甜……他眼眶微红,忍不住低头。他不想让她看见自己这么丢脸的样子。但命运却总是那么爱捉弄人,每一次他最狼狈的样子,总是能被她撞见。苏棠见他低头,还以为他不喜欢,便从旁边抽出纸巾给他,“不喜欢就吐出来吧。”
“没有,很好吃,谢谢……”苏棠笑了,她轻声道:“那快吃吧,这汤我都熬了很久了。”
她以前感冒生病周月就喜欢给她熬鸭汤喝,里面放了一些枸杞和鲜笋,还有腊肉,味道格外地鲜美。周月死后,她就只能自己做了,不过她也有一段时间没做了,刚刚自己尝了一点,感觉味道还是很不错的,这次也算是超常发挥了。果然,她就看见白栩低头大口吃了起来。他眼眶有些红,吃的有些急,粥还是有些烫的,让苏棠忍不住在旁边提醒一句,“慢一点吃,别烫到了。”
白栩默默吃着,很快一碗粥就下肚了。旁边的汤连带着渣渣都被被他喝地一干二净。他吃完就将托盘放到了苏棠的面前,“可以再要一份吗?”
苏棠笑了,她伸手接过托盘,显得很开心,“要多少有多少。”
说着,便端着托盘转身回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