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邕正在回复招标公司转来的质疑函，此时，他又一次领略了晓卫的过人智慧。几乎质疑函上的每一条都在晓卫的意料之中，甚至在这封函到来之前，晓卫已经将准备好的材料发了过来。 张邕无比的佩服，又无比的疑惑，以晓卫这样的智商，如果全力投入做SKydon生意，又会是一种什么局面呢？他的选择究竟是对还是错？或许，晓卫的问题是他太过聪明了一点。 晓卫送来了Mag关于此项目的声明，他们确认钛科的授权合法有效。同时承认一切钛科标书中的服务承诺和条款。 接下来就更加精彩，晓卫没有展示钛科近年来的惨淡数据，而是把Mag的近年来的财务数字做成了漂亮的表格，展示新公司的良好成长性。 然后是一篇媒体上某位专家对Mag收购钛科一案的具体分析，分析认为，Mag多年以来，一直想参与到高精度卫星导航业务中来，这次终于梦想成真。而钛科虽然市场占有率逐年下滑，但在技术上依然处于一线水准，二者的结合，必将推动一个更成功的Mag-钛科系列产品出现，甚至成为知名品牌SKydon最强竞争对手。 没人知道，这篇文章其实出自一家美国的私人媒体，作者其实就是用了外国名字的晓卫本人。 张邕耐心把将资料一一整理，需要的地方就翻译加标注，然后重新排版，生成一个完整的文件，并配上附件12345。 整理完一切后，张邕想给Madam打个电话，才发现已经很晚了，警花应该已经睡了。 他把整理好的文件，放到了总经理办公室易目的办公桌上，然后坐下来环顾四周，一种突如其来的空虚感忽然涌上心头。 办公室的人越来越少，宫少侠那天给他呼机留了言，说自己去韦少那边了，就再没有出现。马小青去帮赵爷交货和培训，之后就正式请辞，去了天石。 他想到一个问题，如果公示期过了后，天工正式中标，这个创造历史的巨大成就，办公室里居然没有多少人能和他一起庆祝。或许田教授会来庆祝？张邕自嘲的笑着摇了摇头。 白天，他接到了怒发狂人的电话，他以为这是怒发老师的又一次游说，但怒发狂人只是告诉他，去看看SKydon收购德国兰德公司的咨讯，并告诉他，朱院士和他也在进行类似的研究，如果张邕对此感兴趣的话，Skydon中国将会任命一位参考站项目经理，专门对接与德国团队和朱院士团队，代表SKydon负责伪基站（XNZ）项目。他不妨去试试看，但前提是，他需要真的对这套系统感兴趣。 张邕叹道，“我常以为晓卫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但现在我改变了想法，晓卫只是最聪明外露的那一个。赵总，易总，高琳，还有你，你们每一个的智商都是可以碾压我的。你知道，我一定会被某些东西吸引，然后就会不自觉走上你要我走的那条路。无论你还是晓卫，都能准确的引导我的想法，你们把卫星精准导航用在了我身上。我永远被动跟着你们的卫星信号走，然后我还以为那是我自己的选择。”
怒发狂人大笑：“小弟弟，你从来都是主动的，没人任何人代你做主。只是很多时候，你搞不清自己的想法，我们帮你一把而已。你应该知道，导航卫星只提供坐标，路径是你自己选的。好，我现在向你道歉，而且收回我刚才说的一切话，你不要去Skydon网站，不要去看兰德公司的网络技术，你什么都不要做。然后等我回北京，我请你喝酒。”
张邕也笑了一下，“师兄，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从前有一个吉普赛人在集市上卖一块石头，他说只要将石头放在水中煮上24小时，然后配上他的咒语，石头就会变成一块黄金。有个富翁高价买下了石头，临走时，吉普赛人对他说，记住一件事，你在煮这块石头的时候，脑子里一定不要去想跳舞的白熊，否则这块石头就会失去灵性，永远也变不成黄金。富翁说，我从来没见过什么跳舞的白熊，放心吧，我不会想它的，然后就回家了。……” 怒发狂人已经笑弯了腰，“别讲了，我知道了。富翁回家煮石头，但怎么煮，脑子都在想跳舞的白熊，越不让自己想，就想的越多。所以石头没有变成黄金，他也认为这是自己的问题。……” “小子，这个故事很不错，但有一点，富翁煮石头是为了得到黄金。而你，如果对黄金不感兴趣，那么无论有没有白熊，你都不会动心的。所以还是一样，我只是给你一颗导航星，你规划自己的路吧。我还有课，白白。”
张邕最终还是打开了电脑，连上了网络，然后他痴迷了。 直到天色见黑，他才醒悟过来，开始整理给招标公司的回复函。若非如此，他是不用熬到这么晚的。但他在心里无比感谢怒发狂人，怒发师兄，你给的不是一块石头，就是一块黄金呀。 此刻，他脑子有点乱。不想回去睡觉，于是想再多看一下XNZ的资料，却发现自己的权限已经不够了，这是他第一次遇到权限的问题。接着他收到了一封来自SKydon support的邮件，告诉他，因为SKydonChina（天工集团）已经和SKydon解除了合作协议，所以他的账户权限被降为普通权限。如果他想继续保持自己的权限，请与SKydon北京代表处联系。 张邕醒悟过来，他和晓卫早已经不再是SKydon的人了。 …… …… 这一晚，高琳和Tiger之间爆发了二人之间的第一次正式的争吵。 “Darling，你是中国区首席代表，中国的人事任免是你的职责。张邕只是个小人物，根本不值得你去关注。我不理解，为什么你一定要见他呢？”
“Lynn，你要明白，这是卡尔的意思。目前我们绕过了新加坡办公室，归卡尔直接领导，这意味着北京代表处和新加坡亚洲总部平级。这件事会写在我的履历上，所以卡尔说的每一句话，我们都要尽力做到，来维持这种上下级的管理关系。”
“卡尔只是问你是否见过了张邕，从没明确指示，这个职位是给张邕的。张邕是否qualified，是由你说了算的，卡尔绝对不会干涉你的决定。Darling，”高琳撅起嘴唇，风情万种的同时又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柔弱姿态，似乎在等待着Tiger的保护和拯救。 “你就直接告诉卡尔，你见过张邕了，他不合适，不就可以了吗？”
“其他人可以这样处理，张邕不行。卡尔几乎不认识什么中国人，却一直提起张邕。他们之间应该是有某种联系的。是否qualified，见面之后再做决定，但我必须见到他，才可以向卡尔汇报此事。”
“亲爱的，这事我不同意，我不想张邕这小子出现在SKydon办公室。如果不是他不肯配合，工程中心的项目我们何止如此呢？无论对SKydon，还是对你，他都是罪人。”
“Lynn，你不要任性。先帮我约见他。然后按你说的，我想我会有办法把他pass掉。”
高琳难过的叹了口气，“你就会欺负我，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觉得你很难把他pass掉吧？”
“总有办法的。”
是的，总会有办法的，高琳在心里恶狠狠的对自己说。“张邕，我曾经力邀你加盟，你不肯。如今却要靠卡尔的关系上位，你凭什么？我一定不会让你得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