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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5 章 外来挑衅者(1 / 1)

史蒂夫并没有把张邕要离职的消息告诉保罗,或者他很快就忘了此事。对他来说,一个中国区员工实在太微不足道,不值得他操心。他之所以找张邕交流,与对张邕的评价无关,只是想从一个大家都不注意的角度,去证实一下自己的判断。很难说,下次见面的时候,他是否还记得张邕的名字。  总之这次与张邕的酒吧之约,没有改变任何事情,包括与霍顿的合作。所有的事情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大概唯一变化的就是张邕的心态。他稍稍有一点后悔,觉得不该这么早向总裁袒露心声。他没觉得史蒂夫会挽留他,但看到史蒂夫完全没有表示,还是稍稍有些失落。不过也好,这更坚定了他要离开的决心。  本来稍稍有点担心约翰的反应,却发现约翰也没任何变化,他放松了下来。  保罗和约翰当然知道史蒂夫那一晚约了张邕单独会谈,他们谨慎的关注着史蒂夫的变化。却发现一切都是老样子,甚至在第一场发布会上,史蒂夫还特别的感谢了霍顿公司的合作与贡献。  除此之外,他们也没发现张邕的异常。张邕依然认真的做着每一项工作,他和李察,钟小飞博士,以及SKydon技术副总裁比尔全力准备着参考站论坛。几人一起将比尔准备的PPT修改了几稿,张邕又仔细的和比尔交换了翻译的一些细节。  最终保罗和约翰确认,史蒂夫和张邕只是一次老板心血来潮的临时对话,也没有发生任何他们预料之外的事情。  史蒂夫自认为有理由感谢霍顿,毫无疑问这是一次极为成功的盛会,在业内的影响力也是巨大的。所有人都值得嘉奖,相比之下,中国区员工的努力并没有得到特别的重视。  张邕举办的CORS网络论坛,比尔正在台上做着激情四射的演讲,张邕在翻译中完全保留了比尔的精彩之处,偶尔还会加一点自己的幽默。严谨不浮夸有足够的技术含量,又不失趣味的报告吸引了会场的所有人。  讲到了中国特区的网络,比尔激动地邀请朱院士上台,在众人的热烈掌声中,一人缓缓上台。张邕忽然忍不住笑场,朱院士大概不喜欢在这样场合露面,所以悄悄离场了。如今上场的是一个怒发冲冠的学者。  “大家好,朱院士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处理,他让我替他问候大家,当然,也问候和感谢Skydon的专家们。……”  “关于特区网络,是我们与SKydon合作的第一个网络,也是中国第一个基于实时高精度网络定位技术的网络。这个网络的建成,将改变参考站只能提供高精度静态观测值的局面,能够为更多的行业提供更多的实时定位服务。……”  “其实关于这套网络,不用我介绍,SKydon有人和我一样熟悉。”

说到这里,本来很严肃的怒发狂人忽然露出一副与其身份不符的促狭笑容,“土豆,土豆,你在哪里。”

本来希望这次活动上,如非必要尽量隐身的张邕,没料到怒发狂人还安排了这样一出戏,只好跟着出镜,“地瓜,地瓜,我在你左侧十二米左右的位置,我现在会通过CORS网导航去与你汇合。”

二人笑着一同站在了讲台中央,台下想起了热烈的掌声。  那一瞬间,张邕心中又一次生起了一丝不舍,我真的要离开吗?  互动环节,现场问题不断,热闹非凡。张邕暂时下台,把位置让给了钟小飞博士,和怒发狂人坐在了一起。两人都来了上海一段时间了,但一直没腾出时间好好交流。  “今天没有晚宴了吧?人太多,不自在,又不能不参加。”

“今天晚上有个自愿参加的酒会,我们逃课吧,去新世界喝一杯。”

“好,叫上赵爷一起。”

会场中间坐着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穿一身裁剪精良的合体西装,他认真的听着报告,但目光一直有意无意的打量着张邕。  和西装男子坐在一起的,是一个年轻人,看起来与张邕年纪相仿,此时他正举起了提问的手。  “感谢各位的精彩介绍,受益匪浅,谢谢。我有一个相关的问题,我们知道Eka刚刚收购了Geoid公司,也在做同样的研究。从用户的角度,我想问一下,这两套系统有什么区别吗?如何评价Eka的这套系统吗?”

钟小飞博士稍稍想了一下,觉得这更接近于一个商务问题,他和比尔交换了一下意见,对着话筒讲道,“张邕,上来吧,你来回答这个问题吧。”

西装男立刻认真了起来,一脸专注的看着再次上台的张邕。  “好问题。不过这是SKydon的会议,我无法回答您关于Eka参考站网络的技术问题。做为产品来说,我想这是两个同一类的产品。就像我们的其他卫星导航产品,无论是测量,授时,还是导航产品,从来不是只有SKydon一家,有Eka,也有其他品牌,未来可能还会出现更多的国产品牌。而网络参考站也是一样,未来除了SKydon和Eka,可能还会有更多家的产品。技术上,我们是一个伪基站的概念,刚才已经讲的很清楚了。Eka的概念,您可能要去问Eka。只是我们走的快一些,我们的参考站已经在运行,其他家还没有动静。所以目前我们也无从比较效果,如果有一天Eka的网络开始运行,那么比较两个网络哪个效果更好的工作,依然不是我们。而是您,毕竟,一切都是市场说了算,用户说了算。我这个回答您满意吗?”

西装男低头,手挡在嘴上,轻轻咳了一声。  年轻人立刻得到了某种暗示,没有停止,反而进一步问道:“谢谢,但您的回答太官方了,我们今天的是技术论坛,我还是希望您从技术角度评估一下两套系统。我相信做为顶尖的同行和业内对手,你们不可能不了解对方的技术。还是说,你们觉得Eka的技术更领先,所以不太好当众比较。”

全场都安静下来,每个人都知道了,这是来砸场子的,这不是提问,而是赤裸裸的挑衅。  比尔和李察在听了钟小飞的翻译之后,脸上都现出了愤怒之色。  李察一旁道:“邕。没必要回答他的问题,让保安赶他出去吧。”

张邕点点头,“你应该听到了,我的同事让保安带你出去。我们欢迎每一位真诚来交流的用户,但我们拒绝前来捣乱的人。就是有点可惜,赶你出去之前,我想请问你今年多大?”

年轻人满不在乎,他本来就做好了被赶出会场的准备。  “既然你要赶我出去,还要问我的年纪干嘛?放心,我成年了,不会引起法律问题。”

“不,我的意思是,你很年轻,和我差不多一样年轻。年轻人有一个特点,就是不爱服输。所以明明很简单的问题,比如说,直接赶你出去,我却为了证明一些东西,而采取复杂的方式。我为自己的年轻而抱歉,但我也为自是个年轻人而高兴。我给你看一些东西。”

张邕走到了播放PPT的电脑前,这台电脑本来就是他的。他熟练的敲击几下键盘,然后一幅图表伴着文字出现在大屏幕上。  “我刚才说了,我没有权利解释Eka的技术。但这些内容来自Geoid创始人约瑟夫博士公开的论文,但这是别人的成果,我只能学习,没权利解读。我认为这张图可以解释很多问题,但我不知道你读懂了多少,如果你理解的很少,我只能建议你和Geoid联系。至于谁优谁劣的问题,你知道全世界的卫星定位原理都是一样的,但每家的GNSS接收机质量上是有很大不同的。而SKydon,目前是全球市场占有率最高的企业。……”  “好了,我不需要您的回答和下一步的提问。保安,带他出去吧。”

场上开始有稀稀落落的掌声,但逐渐增强,很快响彻一片。  听了钟小飞翻译的比尔和李察,露出了笑容。其实已经无需翻译,当张邕把那副图表投影到屏幕上的时候,他们就看懂了一切。  怒发狂人则在台下,挑起大拇指,给了张邕一个大大的赞。  年轻人被带离了会场,他并没有露出不悦之色,反而向台上的张邕微微躬身示意,“谢谢,非常好,我明白了。”

而西装男依然看着张邕,若有所思。  ……  午餐安排在酒店的自助餐厅,刚刚开餐的时间,里面人满为患。张邕不愿排队,准备先回房间休息一下。  在他经过大堂吧的时候,看见了一个女孩坐在中央的一张桌子上,品尝着咖啡,也吸引着周边人的目光。  张邕心中一动,好熟悉的画面,他先是想起了一个女人,随即又想到了一个男人。不久前他还志得意满,坐镇在中国区,如今却已经不知去向。而自己呢,这一次盛会之后,他会在哪里呢?  女孩忽然向张邕挥了挥手,他愣了愣,第一感觉是自己看错了。心道这要是被Madam知道,少不了拳脚相向。但他确定是女孩在招手的时候,他环视下四周,心想她应该是和这个方向的其他人打招呼。  他没看到身边有人,但可以肯定,女孩招呼的不是自己。张邕对Madam有一种特别的感情,甚至依恋,他常有一种感觉,世界上不可能再有这样一个女孩,可以第一眼就看中他。所以他没有自恋到认为自己的艳遇来了。  张邕向女孩点了点头,没有改变方向,继续向前走。但心中有一点自责,明明别人不是对他打招呼,怎么还回应别人了。只是因为对方很漂亮吗?他觉得自己对不住Madam。  手机响了,他接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张先生,你怎么这么奇怪。明明看到我了,怎么还往前走。您过来,我请您喝一杯。”

张邕终于明白对方是谁了,她的确是对着自己打招呼。  ……  “Lily,你怎么在这里?”

“我们公司本来就在上海呀,你们这场活动,声名远播,我怎会不知道。以前和您在电话里没有和您谈过太多,这一次,我过来,就是想和您当面谈谈。”

“你选择了一个其实非常不好的时间,这里到处都是SKydon的人,甚至我老板,我老板的老板,以及我老板的老板的老板,都在这里,我猜我们几乎无法深谈。还有,你很像我的一个朋友,你太过招摇。周围很多人都是我的熟人,你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Lily笑了,笑容中,张邕解读到她不是高琳。她并没有刻意招摇,甚至没有意识到。只是当张邕说她引起了别人注意的时候,小姑娘有一点骄傲,还有一点羞涩。  “其实还好。张先生,你和一个女士一起咖啡,大家最多怀疑你的人品吧,不会想太多,但如果你和一个陌生男人交头接耳,你的老板才会怀疑你。”

“我们重新约个时间?”

“上次我说过您可以和Eka的高层谈一谈们,也没什么损失。您上次说,可以考虑,现在考虑的如何了,有相关想法了吗?”

“有想法也不会是现在。我要去吃午餐了,你有SKydon餐券吗?我给你一张。”

“为什么不能是现在?我其实不是自己来的,我还带了个朋友一起。他就在那边。”

Lily身后一指,张邕看过去,在一个屏风围起的隔间之后,一个人远远地向他挥手,正是在会场和提问的年轻人一起的西装男。  张邕有些不相信的瞪大了眼睛,“我早该想到那个提问者应该来自Eka,但我怎么也不会想到,Eka的高层会出现这里。他是谁?”

Lily道:“你不如过去,自己问他。放心吧,你没有我这样引人注目,不会有人在乎你是否吃午饭的。您去吧,我这里等您消息。”

Lily并没有完全说对,有人会关心张邕的午餐。怒放狂人多拿了一个盘子,也多占了一个座位,但一直等到自助餐结束,也没见到张邕。  ……  “张邕,你好。我叫埃里克.林,是Eka中国区的副总裁。我刚上任几个月,还没公开露面过,这里认识我的人应该没有。”

埃里克是香港人,操着一口晦涩的广东普通话。  “我知道Lily和您沟通过很多次了,你始终没有答应她。而我们也面试了很多人,其中不乏佼佼者。但是你的背景实在太好了,我宁愿多费些周折,也要先和你取得对话,然后再做决定。我刚才参加了你的论坛,你干的非常漂亮。我没想到,你连Eka的东西也一样了解。”

“林总,您能出现在这里,我很感动,谢谢您。那我们开始吧,我想听一听Eka对参考站这一块业务的预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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