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收到柳阳邀请帖子的镖局。此时林虎镖头正坐在大堂内拿着帖子细细端详,其实帖子上就那么几个字,扫一眼也就看明白了。此时已经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林虎还是没有揣摩出这位大人的意思。东丰镖局开业的时候,自己也送过礼了,礼不算薄,但也不算厚,只能说中规中矩,按照行业内的规矩来,毕竟镖局是个很重江湖规矩的行业。踌躇了片刻,便问来送帖的周正。“小周兄弟,柳大人是给只给我一家下了请帖,还是其他镖局也有?”
周正坐在下堂,端着第三盏茶水正在刮茶叶沫子。听到对方问话,赶紧站起身来,回道:“林镖头,咱们凤阳县城内所有的镖局都有请帖,来的时候,我家大人特意交代,镇远镖局是行业翘首,您这里让务必我亲自来送。”
林虎听到这话,微微点头,然后起身向着周正抱拳说道。“辛苦小周兄弟,烦请禀告柳大人,明日中午我镇远镖局必会准时赴宴。”
周正走了之后,林虎依然坐在堂内未动,因为他知道,等会还会有人来上门。果然。下人来报,其他几个镖局的镖头过来拜会。“林福,你去前厅先招待一下,就说我有这里有事办理,稍后过去,另外,注意下他们说些什么。”
林福是镇远镖局的二镖头,也是林虎的兄弟,在一些场合他可以代表林虎的意见。此时的前厅,大约有八九个各镖局的镖头正寒暄着。大家这么多年的闯荡江湖,早已经知道人心险恶,处事圆滑,话从来都是说半截留半截。虽然大家来到这里所为何事谁都心知肚明,可就是没人愿意开这个话头。其中坐在首位穿着锦绣红袍的中年男人说道。“王镖头,你们武威镖局最近行情不错,听说前段时间还给燕北将军帐下送了趟红货,足足有二十几车,你与军中的关系可是羡煞了我们。”
被点到名的王镖头朗声大笑道:“赵镖头,说笑了,在下不过是原在军中厮杀过几年,后来身子骨不行了,所以才回来开的镖局,这多年来亏得各位同行的帮衬,我才有个养家糊口的生计,三日后,王某做东,城内最大的酒楼宴谢各位!”
话音刚落,一位身着绛色武衣的人阴阳怪气的说道:“赵镖头,你们兴远镖局也不错,听说当朝胡大人的寿辰贺旦所需之物都是你们押送的,可真是朝中有人好办事。”
王镖头也不生气,打着哈哈的说道:“哪里哪里,李镖头言重了,我这小小的镖局哪能入得了胡大人的眼睛。”
说着还向着金陵的方向拱了拱手。“不过是贱内与胡夫人有旧,幸得照拂一二,才能捡些各位不要的残羹充饥。”
几家镖局你来我往的互相揭着老底,但毕竟大家都互相认识,又打了多年的交道,有时候还会合伙走镖,所以说说笑笑也无人发恼。只不过坐在最末的一位镖师始终没有说话。其他人说笑了,都默契的看向了他。这位镖师面相憨厚,脸色如同农夫般,穿着粗布短打的衣服,脚上也是一双粗麻鞋,鞋上还沾着一些泥土,在这群人中显得最是寒酸。那位穿着绛色武衣李镖头说道:“孙镖头,你这是刚从地里回来吗?今日来镇远镖局拜会,怎的也不换身衣服,你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我们其他人着想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这些开镖局的都吃不起饭了,以后谁还敢让镖局运货。”
孙镖头脸色一红,把那双穿着麻鞋的脚往后面缩了缩,地上被鞋上的泥划出了两道黄泥印子,瓮声瓮气的说道:“让各位见笑了,我确实是刚刚从田里回来,你们也知道我那镖局这几年一直也没有活计,谁知道今天收到了柳县令的请帖,所以才来拜会林镖头,请教如何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