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非——”天乐摇晃着墨非的身子。她的心,剧烈地疼痛起来,一个与她非亲非故的女子,自她救下她以后,便追随着,如今,以命相护。这样的情,让她感动,更让她痛苦!救孩子,三个沉重的字眼闪过天乐的脑海。她抹一把眼泪,咬牙,冲着院外大喝:“离歌剪,我要他们死无全尸!”
门,紧闭着,没有人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直觉,告诉离歌剪,她们遇袭了,墨非遇害了。那支箭,是从门缝里射进去的,就在白雨打开门又关上门的那一瞬间射进去的。时间、角度,拿捏得刚刚好!他们,是杀手,即墨内宗训练的专业杀手。天乐一边淌着眼泪,一边拿出了手术刀。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在她说三号手术刀的时候递给她四号手术刀。再也不会有人在她耳边细细地说‘小姐,晋王对你真的是真心一片,墨非好羡慕’。再不会有人准备三个小菜一道靓汤等着她用晚膳。再不会有人在下着大雪的冬天怕她冻着屁股给她拿兔毛垫子……“墨非……呜呜……”天乐一边哭着,细喊着,一边用手术刀划开了墨非腹部的衣物。羊水早破了,如今墨非已死,孩子在其体内严重缺氧,她需要快速地将孩子取出来,只有这样的方式成功率最高。“墨非……呜呜……对不起……死了都不能让你安生,你变成鬼,便来伴我吧,呜呜……”天乐又胡乱说着话,想要减轻自己的痛苦,一边颤抖着手用酒精在墨非的肚子上涂抹着。“呜呜,墨非,你如今不会痛了……麻药也省了……呜呜……”十分钟以后,白雨端着热水满头大汗地闯进来,便看到天乐手里抱着一个孩子,墨非安静地躺在床上。“小姐,水,水来了。”
白雨看着天乐满手是血,吓得不轻。“水放下,你出去!”
天乐扫一眼白雨手里的热水。白雨乖乖地出去了。天乐将孩子放在墨非的旁边,又细细地将墨非的肚子一针一线地缝合了起来,再用热水将墨非身上的血擦洗干净,然后从自己的储物戒指里掏出一套粉色的裙子来,一边哭着一边低低道:“你不是最喜欢这套裙子么?本来是打算在我成亲那日送给你的,呜呜……让你提前穿吧……呜呜……”孩子哇哇地大哭了起来。离歌夜手下的动作顿住了。孩子出生了,墨非呢?如何了?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天乐怀里抱着孩子,顶着一双红通通的眼睛走了出来。“小姐,墨非她?”
有侍女问道。除了白雨去烧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都知道墨非的情况不妙。“她走了!走得很安静!从此,这个孩子便是我天乐的!他叫薛安。”
天乐说完,抱着孩子走出医馆。简单的一个安字,寄予了天乐多少期望。她希望这个孩子,不要再像他的母亲一般,小小年纪便遭遇强暴,如今,为了别人而送掉性命。她希望,这个孩子可以一世平安,简单而幸福地活着。走到了某个小村庄里,天乐找到了一道门,吱呀一声,她走了进去。便听到了狗叫。这是墨非被她救下以后,她让墨非的爹爹养的。墨非的爹爹走了出来 ,一看是天乐,他堆着一脸褶皱的笑容,就要跪拜。天乐却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双眸通红,泛着泪花。孩子,又在怀里哭闹了起来。“小姐,你这是做甚?快起来,快起来!”
墨非的爹急了。“她死了。墨非她死了。”
天乐号啕大哭起来。反倒是墨非的爹较为平静,摇晃了一下身子,一只手扶在一块大石上,道:“老朽早知道她福薄,死了,便死了罢,兴许能寻个好人家投胎。”
老人说完,看向天乐怀中的孩子,哀哀道:“老朽我没有几天活头了,这孩子,便请小姐替他寻个好人家吧。”
说完,他跪地便拜。天乐尚跪在地上没有起来,痛苦地垂着头。听墨非的爹爹如此说,她道:“我给他取名叫薛安,随了我的母姓,可好?”
“老朽替薛安谢谢小姐。”
老人家又欲叩头,被天乐死死地扶住。两个人,跌跌撞撞地相互搀扶起来。天乐又留了一袋碎银子给老人,才如一缕幽魂一般离去。银子,固然是好东西,却也要守护得住银子的能力啊!若给老人家一堆金锭子,说不定反而成了老人家的催命符了。刚出生的孩子,没有吃的。天乐抹了抹泪,咬咬牙,想到了一个给孩子寻奶的好地方。完颜烈来自大草原,以奶制品为食,说不定带着奶牛,就算没有奶牛,至少也有奶饼及奶渣子之类的东西,拿来用开水冲服,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随身带着‘兰亭居’,天乐将孩子放到自己在兰亭居的床上,这才用卷轴到达驿馆。完颜烈此刻正气愤地训斥着下属。见一抹水蓝色的影子出现在门口,他立即抬起头来。看到是天乐,他冷冷地瞪着她,他可不会忘记,就是这个女人的人杀了他的八个贴身随从。“完颜太子,你的病,可好了?”
天乐顶着一双红红的眼睛,努力让自己谦卑,极力劝着自己,此次,是有求于人的。“死不了!”
完颜烈没好气。不过,心里却奇怪,坚强自信无忧无虑的天乐,这是哭了吗?“让天乐替太子把把脉,可好?”
天乐又问。完颜烈眼皮微跳了一下,看向天乐,见她神色游离,面色沉痛,忍不住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我最忠心的侍女被人杀了!”
天乐伤心地开口。情到浓时,又有泪水滑落下来。“哈哈哈,解恨,真解恨。天乐,你可知道,当我知道你的人杀了我的仆人时,我有多难过,你现在该知道了,哈哈哈,太解恨了!”
完颜烈一番痛快的笑过之后,心情大好地伸出手来,道,“你不是要替我把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