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川见妹妹像疯了似得，慌忙说：“凤英，你怎么了，是我啊，我是大哥。”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更引得张凤英大怒，走过来狠狠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到路边的水沟。倒在水沟里，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不断叫妹妹的名字。张凤英满脸泪痕指着他大骂说：“张良川，要不是你家的狗崽子，我男人怎么会落到现在的地步，你还有脸找我，我没有娘家人，我娘家人都死光了。”
她大声咒骂着哭喊跑进屋嘭地关上门。张良川觉得身上的冷不如心里的冷，唯一的妹妹在生自家的气，他竟然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时候还没想到自己的身体，想的是家里怎么得罪妹妹。爬出水坑，不顾满身的污水，他敲门问：“凤英，到底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装什么，不是你让你儿子带老四老五来我家，当着街坊打了他一顿，现在包安康天天不理我，都是你们害的，你还有脸找我，我呸，赶紧滚吧，看见你我就恶心。”
恶毒的咒骂就像刀子，狠狠扎在张良川的心上，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大哥，刚攒了点钱就想送给妹妹。从支离破碎的言语中，张良川还是听出来，是自家儿子和老四老五一起来把妹夫打了。妹妹妹夫受了天大的委屈，还是自家人打的，她一定会在家受不少委屈吧，还在记恨自己。不行，我要立刻回去问问是怎么回事，让他们给妹妹道歉。他跑回家质问张老黑说：“老四，你姐说你打你姐夫了，怎么回事？”
“那是他该打。”
张老黑向来言简意赅。“说什么浑话，你给我说清楚。”
张老黑却不愿意再说，他气得不行，又不能强迫强壮的老四回答自己，决定回去找张卫东，带着他去给姑姑赔礼道歉，求得姑姑的原谅。唯一的妹妹不能受娘家人的气。他裤子湿了，脚上全是水泡，走路又累，走了一个多小时，见到张卫东怒火加着心疼妹妹的情绪涌上脑海，自己又累的直喘，抬手就想打人。关月玲拦住他看向张卫东说：“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你知道包安康做了什么？城里有人看上咱家的福字糖秘方，跟人一起在纺织厂做局害我，他把我们骗去纺织厂，让治安所抓我们，准备等我们被判投机倒把的时候，夺走咱家做糖的秘方，他拿了那个人一百块钱的好处，妈，我姑父一百块就把咱们全家都卖了，要不是我们有手续，四叔他们就要被抓去判刑，我不打他还留着他？”
听完张卫东的话，张良川吃惊地说：“你姑父不是那样的人，你听谁说的？”
“不是那样的人，呵呵，那是当时他自己说的，妈，爸，你就说我打他打得亏不亏？”
“那也不能打......”“不亏，没打断他的胳膊腿就算便宜他了。”
关月玲斩钉截铁的说，听完也气炸了肺。“亲戚，这样只会算计亲戚的，要来干什么？”
关月玲坚定站在儿子这边，打人，那是他该打。福字糖是一家人改变生活的重要手艺，要是被人拿走了，可以养家的手艺就成了别人的了。张良川冻得发抖，整个人看起来可笑又可怜，他气势汹汹回家问罪，没想到听到的是这样的答案。关月玲骂说：“还不快去换件衣裳，不问青红皂白就打儿子，你知道谁才是你的亲人？”
“会不会搞错了，凤英他们不会这样吧。”
张良川还是不相信耳朵里听到的，情不自禁为妹妹申辩。“那你去问问你的好妹妹，问那个包安康为怎么对家人手。”
张良川这一冷静下来，顿时开始哆嗦，关月玲说：“你想死就快死，别半死不活的害我们，快去换衣裳上床暖暖。”
张良川换了衣裳喝杯热茶，关月玲就让他上床躺着。脸上一片死灰，一边是妹妹，一边是儿子和兄弟，还是妹夫做了过分的事，帮着外人抢全家赖以生存的秘方，这简直不能原谅。可是，妹妹也伤心了啊，妹夫还被打了……他不知道如何是好。关月玲心疼儿子，这件事居然没人告诉过她，儿子天天在外面不知道遇到过什么难处，每次回家却从来都不说。她忽然想抱着年幼的儿子大哭，才八岁的孩子，肩上挑起了全家的担子。“妈，我不是没事吗？四叔和五叔也没事，你别难过了。”
张卫东安慰母亲。“咚咚，妈不知道，妈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任你一个孩子在外面闯荡，我不应该不管的。”
队长走进屋惊讶的看见张良川也在家就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
张良川有气无力的回答。队长转向张卫东问他：“你爹怎么了？”
“伤心了呗，别管他，大爷你有事吗？”
“今天晚上开会要统计电线开关电灯要买多少，咚咚我们都不懂电，你去帮忙看着行不行？”
“好。”
没拒绝，村里人根本不懂电灯开关，确实不好统计。而且他基本知道全村各家各户的房屋布局，只要按照房间统计就可以了。“你能去我就放心了。”
队长高兴的说。村里要安电灯的消息在大队里传开了，队长在大队部接受了几个生产队队长的羡慕。他轻描淡写地说：“供电所说咱们大队这边离公社还差四里的线路要自己掏钱，我当时就对所长说，‘所长同志，这四里线路的钱，我们村自己掏了，你是不知道，那所长眼珠子都掉出来了，哈哈哈。’”马傻子谄媚的说：“良山哥，我们马家沟也想装电灯，你看，能不能？”
“可以，正好从我们村的线路接过去。”
队长大方的说。“真的，那太谢谢你了，良山哥。”
“不用谢把我们村掏的线路费拿一半。”
马傻子愣住了骂他：“张良山，你是钻钱眼里了？都是一个大队的，就不能互相帮助？”
“钱我们可是真金白银掏出来的，谁想白占便宜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