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家阴盛阳衰，皖北四个姑娘加上保姆周嫂和关月玲自己，整个就是女儿国，这个家因为关月玲的强势，还因为不缺钱了，生活一直安安稳稳。要说家里的孩子，老三彩霞和任可欣都听话，妹妹还小也很乖，至于张浩康太小了什么都不懂，最让关月玲头疼的就是老二张琳。“你不知道，过年让她回家她就不乐意，回去后谁都不理，家里的钱都是放在抽屉里的，我原来没注意，后来才发现天天都少一张两张的，一猜就知道是她干的，那天亲眼见她拿了钱去上学，我就想家里从来不少她吃不少她喝，她还偷钱干什么？”
“我就跟在她后面去学校，到学校门口我就气炸了肺，她买了一堆吃的也不去上课，就坐在路边上跟两个男的喝酒吃肉。”
关月玲可没什么好脾气，走上去打了张琳几巴掌，又把吃的喝的都扔得满地都是，抓着她的袄领子就往学校去，那俩男青年见势不妙都吓跑了，张琳被抓了个现行还不服气，大声跟她吵架说：“你不是我妈，你凭什么管我？”
老母亲被气得七窍生烟。张琳毕竟年轻灵活，找了个空子就跑了，关月玲到学校里问了才知道，她不上课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老师因为她成绩不好，也懒得管她死活，她也乐得逍遥。别说老师不负责任，那时候的老师对好学生还是春天般的关怀，想想张琳的学校吧，县城的五中，被称为混子集中营，她在这样的地方能学什么好。从学校出来，关月玲觉得有些恍惚，她的亲闺女，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回家以后她开始检讨字迹，是不是对她管的太多了，让她有了逆反心理，准备着跟她好好谈谈，不想等了一天一夜张琳都没回家，后来还是彩霞见天色很晚了，才给了她一个纸条，上面写着：“我不想在这个家过了，不想当你的闺女，你不在乎我爸，我去找我爸了。”
关月玲扔下纸条问彩霞说：“她在哪把纸条给你的，她要去哪找她爸，她哪来的去钱出去？”
彩霞低下了头说：“二姐找我要钱，我的零花钱都存着没用，她要就都拿给她了。”
听完关月玲气得高高抬起手，看到彩霞乖巧的模样，才颓然把手放下，然后跑去了火车站四处去问人见没见过那个姑娘，最后还是检票员告诉她，是有你说的姑娘上了去京城的车。担心张琳出事，关月玲也赶紧买了张票，一看好几个小时才能发车，她坐在候车室从巨大的玻璃上看着自己的样子，不觉悲从中来，原来有钱也不是万能。本来不想打扰张卫东的学习，可她在京城举目无亲，除了来这里还能去哪。陶小红听完姐姐家的糟心事，心疼地说：“姐，你别担心，我和刘欢喜也能出去帮你找人。”
关月玲说：“不找了，让她死外面好了。”
姐妹俩重聚的欢喜，被张琳的失踪弄得意兴索然，张卫东说：“妈，你别担心，我们这就出去找人。”
“找到她给我把他带回来，我非亲手打死她不可，我倒要问问，我这个当妈的哪点对不起她，她要这么恨我。”
“妈，二姐是狗脾气翻脸不认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和小姨你们好好聊聊，我们出去找。”
刘欢喜说：“找人我有点办法，我跟你们一起去。”
张卫东拿着张琳的照片先去了他熟悉的报社，花了好几百快登了个寻人启事，表示只要找到人，重金奖励一千块。随后又来到出租车公司，让李大美把张琳的照片发到每个出租车司机的手上，只要看到人，就把人给弄回来。刘欢喜被他花钱的架势吓住了，哪见过这样花钱找人的，拿钱不当钱，张卫东却觉得只要能赶快找到人，再多花十倍也愿意。陌生的小姨夫要过张琳的照片，用两只手搓了好一会儿，然后指着一个方向说：“往那边找找看。”
张卫东奇怪的问：“小姨夫，你是怎么知道要往那边走的？”
“先过去再说吧。”
顺着他的指点，张老黑开车来到了一个包子铺门口，他奇怪地问：“小姨夫，你带我来这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是感觉让我来的。”
“你这...对了，小姨夫有个问题我想问很久，一直很忙没来得及问你，你那时候在门口的时候，变得那个洗戏法，是真的吗？你是怎么办到的？”
刘欢喜随意地说：“障眼法而已，不是真的，不要当真。”
“还说不是真的，你给我妹妹的馒头她可都吃了，那么多人看着，怎么可能是假的？”
刘欢喜还是不愿意说：“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知道呢，你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一说到这些，他就不愿意说实话，两人毕竟不熟，张卫东也不好意思逼着他告诉自己答案。一个大着肚子的妇女忽然从包子铺里走出来，长相好熟悉，再一看不是李萍又是谁。现在的她肚子隆起更高，走路也很困难，可还是端着满满一盆水来到外面，倒掉就往里走，张卫东叫了一声说：“李萍。”
李萍慢慢回身看见是他，笑着说：“你怎么来了？”
“婶子，你上次跟我说，我爸离开我们有难言之隐，现在能告诉我，是什么原因了吗？”
李萍说：“时间过去这么久，你现在还问什么，你爸早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
“你少给我卖关子，对了，你是不是见过我二姐？”
“琳琳？她不是在家念书吗？我怎么会见。”
李萍的话不出所料，张卫东回头看了一眼刘欢喜，刘欢喜摊手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是被那张照片指引过来的，你还是问仔细点吧，别错过线索。”
走进李萍的包子铺，明暗两间，外面一见是操作室，里面一间想来就是李萍的住所了，见他四下打量，李萍说：“条件不好，你别笑话。”
“没什么笑话的，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我很好。”
两人说完又是一片死寂，还是张卫东抬起头说：“我爸的事你好好跟我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