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于建中看见父母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心里是十分诧异的,他才从香江回来,本来的打算是等休息在回家看望他们,顺便说说工作的事。因为在家里一直被无视,父母进京明显是来看自己的,这让他有种受宠若惊地惊喜,高兴地说:“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老于听他这样问,心中顿时不快起来,怎么着,你招呼不打一声就来京城工作,我们来看你,你还不乐意?他的回答就不太好听:“怎么,我们不能来?”
沈局长听他说话不好听,便笑着说:“你就是建中吧,小伙子长得真精神。”
局长夫人用挑剔的眼神看了他一阵,于建中被她看得头皮发毛,他们边上的那位漂亮姑娘眼睛转了过去,轻轻在她妈耳边说了句什么,局长夫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老于说:“没用的东西,像根木橛子似的,叫人啊,叫沈叔叔沈阿姨。”
局长千金走上前来说:“慢着,先别叫,我来问他几句话。”
于建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今天怎么什么都怪怪的?这个漂亮姑娘又不认识,要跟自己说什么?老于警告他说:“想好了再回答。”
漂亮姑娘很直白地问说:“你一个月挣多少钱?”
于建中在老于威胁的目光下老实回答说:“九十六块。”
漂亮姑娘撇撇嘴说:“还部委工作呢,工资连我爸一半都不到。”
接着又问:“你有存款吗?”
“我才工作,没存款。”
老爹虎视眈眈得盯着,他就是再不愿意,也只好老实回答。姑娘听到这,神情已经很不耐烦,局长夫人拉了拉她,她才不甘心地继续问说:“跟你在京城过日子,我不会不做饭,不会做家务,以后这些活都得你干,你愿意吗?”
于建中说:“姑娘你是谁啊,谁跟你在京城过日子了?”
局长夫妇听完满脸怒容,看向了老于夫妻俩,老于忙说:“局长别生气,这事我还没来得及跟孩子说呢。”
沈局长寒着脸说:“真是太不像话了。”
他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对谁。老于教训于建中说:“还大学生呢,话都不会说,这是你沈叔叔沈阿姨,她是沈佳宜,我们在家给你定的亲事,今天我们来,就是让大家认认亲。”
于建中一听急了说:“定亲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你们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老于斜眼看见沈局长夫妻俩的眼睛都竖起来了,立刻吓了一跳板着脸保持父亲的尊严说:“你都是我们生的,跟你商量的着?”
沈局长确实很生气,他们是什么身份,你于建中除了工作好点,有什么好拽的?这就是站位的问题了,他不会替于建中着想,不会想着这个年轻人不知道这件事,这件事本来就是他们几个家长背着当事人操办的,于建中这个当事人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他的观念是:“我女儿这么漂亮,我又是局长,根本不用跟你商量,下嫁你们就该千恩万谢。沈佳宜脸板得像三九天,老于忙又说:“我们做父母的还能害你,佳宜这么漂亮,县里多少人家求亲都不愿意,你不要惹我生气,赶快叫人。”
于建中叫了一声叔叔阿姨,接着很坚定地说:“沈叔叔,我还年轻,暂时不想找对象。”
老于怒冲冲说:“反了你了,还由得了你。”
于建中脖子拧着不愿意低头,沈局长觉得面上无光,他在县里谁见到不是点头哈腰,心里不禁暗暗后悔自己来得太鲁莽,应该让老于两口子先把工作做好,自己才能摆起架子来,今天直接过来,难看的是自己一家。高看了老于对他儿子的影响力了。现在怎么办?走,像是灰溜溜的,不走,于建中根本不知道这桩亲事,这种工作现场做起来肯定不是一时半回的事。就在这时,沈佳宜怒冲冲走到于建中面前,抬手给他一个响亮的耳光说:“你还看不上我,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你自己什么德性,爸,妈,还留在这里干什么,让别人看咱们笑话吗?”
沈局长一家三口在老于两口子的挽留声中扬长而去,留住了可怜的面子。老于气得浑身发抖说:“瞧瞧你做的好事,快跟我去向沈局长道歉。他真要这样走了,以后我在单位的日子可不好过。”
于建中本来对老两口是言听计从的,今天被吼了却还是站在原地不动说:“这怪谁,你们事先不跟我商量就帮我定亲,问过我的意见吗?”
“你还敢顶嘴?”
老于脖子上的青筋直跳,于建中这个二儿子老实说一直给他的印象是胆小懦弱,自己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你觉得翅膀硬了是吧,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于建中没防备,被父亲一脚踢在胸口,软绵绵歪了下去,张口吐出好几口血。老于因为担心未来被穿小鞋,又气儿子不听话,这一脚丧失了理智。于母这才说话:“姓于的,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下这么重的手?”
她弯下身子要扶起于建中,于建中却发出一声惨叫,头上冒出了冷汗直冒。他的心彻底冷了下来,父亲这一脚盛怒而来没留情,估计踹断了他的一根肋骨。单位同事发觉不对上来时,于建中已经昏迷不醒了,慌忙送到医院,老于夫妻俩居然不是跟着去医院,反而来到驻京办,对沈局长表功说:“局长,那孩子不听话,被我打住院了。”
沈局长果然露出了笑脸说:“孩子嘛还年轻,教训教训就行了,怎么还动手了?老于,这我可得批评你了,教育孩子不是你这样的教育的。”
“局长,您说的是,今天让佳宜受委屈了,等他好了,我让他来给你们赔礼道歉。”
沈局长说:“这件事,我看咱们大家还是好好想想吧,我们家佳宜从小被我们娇生惯养惯了,我看你家建中性格有些拧,这样的性格在体制中,是要吃亏的。”
混体制身居高位的没有蠢人,他已经知道这桩婚事,已经不是老于能左右的。最关键的,他觉得于建中有书呆子气,即使留在京城,将来也成不了什么气候。